舒雅南洗完澡后,正要去床上睡觉,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打开门,轻音站在门口,对她微笑。
她诧异的问,“有事吗?”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轻音推开门,径自走入。
舒雅南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她跟上他的步伐,再次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打算睡觉了。”
轻音走到沙发坐下,撑着下颚看她,眨了眨眼,微笑着说:“我没什么事。睡呀。”
“我……”舒雅南简直无语。
她走到轻音身前,脸色紧绷,义正言辞的说:“请不要把我当成那种随便的女人!就算你喜欢我,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更不代表我得……”她咬咬牙,心一横,说,“得陪你睡觉!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请你现在马上出去。”
轻音微微一怔,旋即笑起来,“你想多了。我对你没有那么多要求。我说过,你得习惯我的存在。比如,你睡觉时,我就坐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大男人坐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啊!”舒雅南快要崩溃了。
轻音看着她,脸上笑容渐渐敛起,很认真的说,“你必须要习惯。”平缓的声音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你……”舒雅南生生忍住了就要骂出口的脏话。他一个大男人半夜赖在她房里不走,还要她必须习惯?
一时间,舒雅南对轻音的感觉恶劣到极致。她深呼吸,努力克制着内心荒谬和愤怒,说:“你听着,就算你帮过我、救过我,我也不打算卖身报答你。感激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请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如果你不走,我就给酒店工作人员打电话了!”
“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轻音看着她阴沉的脸色和眼底跳跃的火焰,不解的问道。
“请你马上离开我房间!”舒雅南伸手指向大门口。
“你要赶我走?”他难以置信的问道,脸上有着受伤之色。
什么叫赶他走?深更半夜,他离开她的房间不是理所当然吗?
轻音看着舒雅南,他想要站起身,可还没站直,大脑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扶住沙发,再次跌坐下去。
他双眉紧蹙,瞳孔骤缩!手臂上青筋暴起!
“……谁也休想出来!”
“我要守在她身边……她需要我……”
“我没有自欺欺人……”轻音蓦然敲打自己的脑袋,伏倒在沙发上,犹如困兽般发生痛苦的低叫。
舒雅南被他的模样吓到,快步上前,心惊胆战的问道,“你怎么了?”
轻音颤抖的手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迫使她倒在沙发上。
他俯在她上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颤抖的声音带着可怕的戾气,“为什么要赶我走?你想要我消失吗?你想杀了我吗?”
舒雅南惶恐的看着他。他歇斯底里的表情,就像一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舒雅南想要起身,却被他困住,她在他身下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随着她的挣扎,轻音脸上痛苦的表情更甚,五官几近扭曲。他拼命遏制,用力扣着她的双肩,将她钳制住,喉咙沙哑撕裂:“我是因你而生!你不能抗拒我!……我不想再消失了!你要接受我!用你的心接受我!”
“你放开我……”舒雅南满是无措,拼命挣扎。
轻音痛苦的闷哼,再也忍受不了,滚倒在地。
舒雅南迅速起身,躲到沙发后面。男人在地毯上痛苦的翻滚着。
一阵剧烈的挣扎过后,他喘息着扶住床沿,颤巍巍起身,回过头看她。男人眼里戾气散尽,深邃的瞳孔里只有疲惫,无力,以及深深的绝望。
“如果你要我消失……我会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永远的,被困住……”
舒雅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她能看出,他的神情是那么悲伤,悲伤到难以形容……他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令她几近窒息……
她一步步走近他,他痛苦的眼神在一点点的燃起光亮。
还有几步之遥时,他迫不及待的将她拉入怀中。就像濒死的人抓住浮木般,将她紧紧抱住。他发颤的身体将她抱得那么紧,勒得她骨头生疼。他剧烈的呼吸,在她耳畔起伏着。
她没再挣扎,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身体不好……你要坚持住,不能被打倒。”
他在她怀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良久,轻音喃喃自语,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原来……是这样……”
舒雅南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或者,从刚刚到现在,他嘴里不断变换语气的各种呓语,她都不懂。
她仰起脸看他,轻声询问:“你好些了吗?”
轻音眼神清幽,表情歉疚,“对不起……我有独处恐惧症,一个人时就会发病。所以我希望你能陪陪我。”
他放开舒雅南,目光四下环视,然后拖着一把椅子走到距离大床最远的一个角落。他坐在椅子上,看向她,目光诚挚又坦然,“我就在这里坐着不动。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把我绑起来。”
他又成了那个风度翩翩举止有礼的绅士,与刚刚发狂时的扭曲狠厉判若两人。
目睹这一场□□和他的时而强硬时而孱弱,舒雅南终于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故意戏弄她,更不是想占她便宜,他好像……真的有病。
舒雅南愣愣的看了轻音半晌,说,“那……好吧,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