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宸此时才看到楚恪绮捧着碎镯子跪在那里一般,大吃一惊的跪下道:“臣妻殿前失仪,是微臣管教不严,求皇后责罚微臣。”
老太太马上道:“求皇后重罚!”
朱翊宸道:“微臣也求皇后重罚微臣……今日正月十五,朝廷有十五之前不问罪的规矩,微臣愿意明日前来领罪,只求皇后娘娘大人大量,饶过臣妻。”
皇后想起来了,正月十五之前,衙门不开印,官员不问罪。她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听朱翊宸说出来正月十五不问罪这个理由,便知道今天怎么也难以叫皇后重罚楚恪绮了,顿了顿,再无他法,只能无奈的收了架势。
皇后见她已经不坚持了,便顺着台阶下来了,缓和着语气道:“既然是镇国将军求情,镇国将军夫人实在也是无心,便也罢了吧。”
楚恪绮急忙的伏地道谢,朱翊宸也跟着磕头道谢。
楚恪绮双手捧着摔坏的手镯,良嫔笑着道:“可以用金镶玉的办法,在断口处包上金银,便能续在一起,还更好看呢!”
楚恪绮貌似很惭愧的答应了。
皇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良嫔,刚刚自己有意叫她出言缓和气氛,她竟然装不知道!要不是最近正用得着她……皇后心里冷哼着,这样不听话的人,今后也不能留着!
这事就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过了一会儿,皇后又恩赐了两个菜,这才走了,这边午宴开始。
楚恪绮和朱翊宸两人只吃皇后赏的那两个菜,别的菜也示意伺候的宫女夹到碗里,装模作样的送到嘴边,只是就是不见碗里的菜往下落。
就这样吃了顿饭。众人告退。
老太太往回走的时候,发现朱翊宸和楚恪绮的马车也跟着往楚府走,她便吩咐马车停下,叫丫鬟对他们道:“没事就回去吧,府里就不要去了。”
丫鬟把话传到那边,一会儿又过来道:“是老爷请小姐和姑爷回去的。”
老太太愤然,又有些不安,今天在钟翠殿的事情要是让老爷知道……不知道会怎么生气!
她琢磨着应对老爷的事情,这边马车就已经进了府了。
老爷子沉着脸站在院门口,脸上的怒气叫老太太相信。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老爷子确实知道了,他身为三朝的太子少师。宫里能没有个给他传话的太监?新晋升的良嫔是老爷子的孙女儿,关照的人自然是有,今天这件事又是老爷子家里的事,有心的太监当然急急忙忙将消息传递了出来。
老太太从游廊上去。想直接越过老爷子回自己院,等老爷子气消一点再露面,谁知道老爷子不顾儿子、孙女都在的情况下,竟然撵上来指着她怒道:“从今往后,你就在府里呆着!再要是出门。我上奏朝廷,剥夺了你的诰命封号!”
老太太气的浑身乱战,梗着脖子怒道:“孙女在皇后面前无状。闯下大祸!要不是我极力请罪挽回面子,你这张老脸……”
老爷子颤抖着手指着她道:“你个颠三倒四,不着三两的老糊涂!”他转头指着门氏厉声道:“扶你们老太太进去!没事别叫出来!”
老太太还待要说,门氏急忙的上前去扶着她低声劝着走了,这边楚恪绮、朱翊宸已经跪在院里了,楚南才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生气的老爷子。
老爷子气呼呼的转身过来,看到他们跪着又道:“都起来跟我进屋!”
三人起来跟着老爷子进屋,老爷子立刻问今天在钟翠殿的情况,楚恪绮不敢隐瞒,说了个大概,只把老太太咄咄逼人的那些话含含糊糊的一语带过。
前面已经有人传来话,在联想一下,老爷子猜也能猜到老太太说什么,他怒道:“还是因为她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没有害成我孙女儿,她竟起了这样恶毒的心思!”
楚恪绮急忙道:“爷爷息怒……若是为了孙女儿,闹得爷爷和奶奶不和,孙女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今后万难安心。”
楚南才以前很孝敬老太太的,但是薛鄂那件事,已经叫他对老太太起了不满之心,再加上柳落苏的事,红秀姨娘的事,件件老太太都是强压给他,没有管他的想法,楚南才怎么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今天这件事在起来,他对老太太也格外的不满起来,闻听楚恪绮这样说,顿了顿道:“与你何干?!什么事也往自己身上揽!”
老爷子点头道:“确实与你无干!内宅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插过手,惯得她越发的嚣张胡作非为起来!”他摇着头道:“你别管了,也与你无关了。”他叫楚南才:“给孙女儿、孙女婿的院子收拾好了?”
楚南才急忙的点头。
“你领到吃饭的地方去吧,我一会儿过去。”
楚南才答应了,急忙将两人领了下去。
到了老爷子的侧院,进院门,楚恪绮眼前就一亮,这边竟然还布置了一下,院中挂着各色的灯笼,花厅那边更是灯火通明,一进去就看到摆的满满的一长桌子饭菜,全都用银盖子盖着,丫鬟在两旁站了两排,端水端盆的等着。
饭桌的旁边,是一溜齐整整的琉璃灯笼,里面的蜡烛是坐在一只转着的盘子上,蜡烛转到什么位置,那个方位的灯笼面就如扇子一般打开了,里面的人物花鸟全都动了起来,等蜡烛转过去,便又收起来,很精妙。
看样子,老爷子和楚南才本来心情很好的准备这顿上元节家宴,等着他们从宫中出来了一块儿吃。谁知道从宫里传来那样的消息。
朱翊宸和楚恪绮去洗手,这才轻声的问她:“你没事吧?划破手没有?”
楚恪绮摇摇头:“没有。”
“把那个断镯子给我,我找人给你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