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家伙,也不知道咱们过团员年,还来捣乱。”我脱口说道。
“他们才不管呢,只要不是自己的法定休息日,就世界各地的去捣乱,哪管别人过不过年。”晨姐也颇有微辞。
“谁让咱们是要排着队要买人家的东西呢!”祁永年无奈的长叹一声。
专利和技术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要做比较大的工程,没有进口的机械确实又难于完成。因此明知是给人家送钱,还得显得开开心心的样子,甘愿挨宰。
不由得傻傻地想:什么时候,我们国家富强,科技发达了,一切尽在掌握,其他人都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就好了。到了我们的法定节假日,世界都会为了我们而歇业,因为这时候主要的供货商和先导者都在休息了。那里再过年时,看谁还敢来骚扰我们!
“下子呀,想什么呢?这么傻笑。”不知何时,晨姐已经到了我身后。
“噢,没有。”把眼神转到了棋局上,接着刚才的话题,对祁永年说道:“不管老外怎么样,您的生意可是越过越大了。”
“跟你说吧,我做生意可是有秘诀的,你们两个听着,可别到处乱说,要不到时会把我抓进去的。”他开了个玩笑。
“快说,什么秘诀。”我的好奇心大起。
“爸,你又跟个小孩子似的,就快告诉他吧。我们当然不会乱说的。”晨姐发起了嗔。
“好,告诉你们。要想发达,最主要的就是要做好‘两个市’。”
“两个市,什么两个市?”我一下子有点转不过来。
“两个市嘛,一个是市场,这是一切的根本,没有市场,什么都是白搭。另一个是市长,只有联络好了,一切都能事半功倍。”
我竖起了耳朵,真是前所未闻。“现在有些机制不完善的情况下,你如果不搞好跟政府部门的关系,那简直是寸步难行。可是这主管部门又太多了,你要一个一个环节去走动,可就太难了,不小心漏下一个,意外可能马上发生。所以就要直接跟主要领导搞好关系,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
正听得起劲,突然耳朵吃痛,“晨姐你干什么呀?”
扯了扯我的耳朵,“你小子,年纪轻轻,不要对这些黑暗的东西这么来劲好不好?生活中还是光明的多,听多了这些负面的东西,会失去对美好生活的信心。”她显然不想让我把社会想象成这般模样。
“晨晨,这怎么是黑暗呢?”对女儿对我的虐待没什么反应,倒是对反对他的话提出抗议。
“你们还不太明白,看看世界上这些著名的大跨国公司,那个不是*政府发家的,他们都有专门的部门与本国政府及外国政府搞关系。这些大公司的扩张史,都与政府行为密不可分。你看[国际商用机械],现在做的都是高科技产业吧,其实他们就是*二战时生产军火及军用通讯设备发的家。”
祁伯伯喝了一口水,也忘了下棋,“还有那个[国际航空公司],别看天上飞的很多飞机都是他们生产的,但人家真正赚钱的产业,却是生产军用飞机。所以这些大公司,都与政府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络,很多政党参加竞选的费用都是由他们出的。”
这些典故,我大都在书上看到过,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从祁伯伯嘴里说出来,给我这么大的震动。有了他的诠释,意义又自不同。经商一道,真是玄奥无穷呀!
“爸,这下完了。”看着目瞪口呆的我,晨姐说道:“一个好好的少年就这么被你给毁了。看他的样儿,已经完全入魔啦。”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晨姐伸手替我擦擦嘴,忘了顾忌父亲的眼光。
“小域,晨晨说的也不无道理呀。我也觉得你现在去做生意,有点舍本逐末之嫌。听说,你已经经营了两家店,而且做得还不错。”
能得到这个商界巨子的夸奖,颇感得意,就没怎么仔细听前半句。“是呀,现在还算不错。”
“可是你还小,这么早进入商界,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为什么?”我吃了一惊。
“年轻人,我30岁以后进了这个圈子,到如今算是深知其中的三昧。俗话说‘无商不奸’,其中的辛苦外人难以知晓呀。这商场可是一条不归路,既然做生意,就得全心投入,唯其如此,才能有发展。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得处处小心,人情上渐渐就会变得薄凉,残酷的现实要求你不得不如此。”
我听着他的话,没有出声,可是适才的一丝得意却完全不复存在。
“在这个圈子里久了,真正的朋友就很少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与你交往的原因,总是能让我想起那些纯真的时光。见人总要带着三分笑,心里却各有各的小九九,这就是商界。”
“爸!”晨姐动情地叫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别的。
“听我说吧,孩子们。小域,你现在年轻,可能认识不到。早早地进入这里面,慢慢就会磨灭掉你的真诚,孰不知,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外面都说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其实这不过也是一句广告词而已,商人都是要求利的。只要你开始做生意,无论初衷如何,最后都要一切以盈利为目的,这也就是你天性泯灭的开始。”
“祁伯伯,您教导得是。”不能不说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这可全是我的肺腑之言,所以呀,我希望你还是能趁年轻多多享受一下生活。等再大点,一切定型再做不迟,我也知道你是不会甘心寂寞的。但晚入总会早入有好处的。晨晨告诉我,你在许多方面很有天赋,所以最好能多搞些技术性的东西,也好多进行积累。像我现在想搞点什么成果也不可能了,可悲呀。”
“祁伯伯,您也别这么说,大家都说您做得非常成功呢。”
“成功。”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点悲凉,“是呀,算是成功吧。晨晨的妈妈早早地抛下我们去了,倒是落了个清静,可我在外面,为了赚钱,为了应酬,还得逢场作戏,我对得起她吗?”对过世妻子的怀念之情溢于言表,眼圈也有些红了。
“别说了,爸。”晨姐已经轻轻抽泣起来。我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她也没反抗,任我抚慰着。
“看我这老头子,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事。”祁伯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转了话锋,“小域,你发现了没有,如今很多经营成功的家伙,一般都不让自己的子女再涉足这个圈子。都是花钱让他们转向技术方向发展,一为已错岂可再为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呀。”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我虽然非常看好你的才能,也不希望你过早地把精力全放在这上面,偶尔为之,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晨姐已经止住了悲声,他也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算有点钱,你们要是缺钱花,就尽管跟我说,不是太过难为自己,反正我已经这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呀?”
被他的话逗笑了,觉得心情好多了:“祁伯伯,你这一说,我也明白为什么‘豪门多逆子’啦,就是被钱多给害得。那些少爷们挥霍着前辈挣来的钱,不知道珍惜,弄不好把自己给弄了进去,看来还是自己少赚点花得踏实。”
“哈哈!”祁永年笑出了声,晨姐也从后面捶了我一下。
“同理可得,您的馈赠,我是坚决不能要的。”
“好小子,有你的,跟我绕圈子,好啦,不给你了。省得我赔了钱还落不到好,不如我自己花了痛快。”他真是诙谐有趣,有意思。
“来,下棋下棋。对了,晨晨,中午吃什么?”
***
下午仍是我们三人在一起谈笑,心中的疑问也是趁机向祁伯伯问出,碰到我这么虚荣好问的,他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不是姐姐和姐夫回来啦?”正在说得高兴,外面传来了车喇叭的声音,晨姐站起来说道。
就在这时门开了,果然是祁云姐和克诚哥回来了。
“有客人呀,看来我们不回来,你们过得更好?”祁云姐见到了我,笑着说道。
祁云姐给人的感觉总是这么舒服,我站起来跟克诚哥握着手,顺便问着她:“云姐,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白了我一眼,“你就知道吃。”拉着姐姐,“祁云,你过得还挺美的,害得我跟爸爸在家没好吃的。”
“你个懒丫头,就不会学着做呀,照这样子,以后谁肯娶你呀。”祁云说着话,扫了我一眼。打开随身的袋子,从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递过来。我喜欢这种温馨的家的感觉。
“要你管。”晨姐冲姐姐不依得说道。说着,姐俩儿跑到里屋说悄悄话去了。
黄克诚坐在沙发上,我倒了杯茶给他。
“克诚哥,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去打个电话。”祁永年说完上楼去了。
“哎,还凑合吧。”明显地看出他的精神不太好。寒喧着说些客套话,我非常奇怪,黄克诚这次一反常态,没有跟我聊他的那些it方面的事,这可不太符合他的一贯性格,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是我问到他这方面的问题,也是随口应着,失去了一贯的热情。他看到了摆在一边的围棋,“来,逸诚,咱们两个来玩一盘。”
想不到,他才是真正的高手,一直到吃晚饭,我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讨到一点便宜。
***
陪着他们一家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这祁云姐是比妹妹做的好,满满一大桌子,比中午幸福多了。
“我的车不开了,小诚,你拉我回去吧。”晨姐一副懒懒的样子。
“你们要走呀。都住这儿得了,反正咱们家有的是地方住。”祁云姐挽留着。
“不行啊,老姐,明天要上班的,我明天下午还回来总该行了吧,你就做了好吃的等着吧。”
“好吧,好吧,快走,省得惹我烦。”云姐做了生气的样子,把我们向外推,“永远都不回来才好呢!”
祁永年和黄克诚翁婿两人看惯了姐俩闹腾,都是笑着不说话。只是跟我握着手,让有空常来。
祁云把我们送到院子里,我去发动车。
“哎呀,我的包忘拿了,小诚你先等我一会儿。”晨姐又跑了回去。
趁此机会,祁云姐拉住我的胳膊,严肃地样子:“逸诚,我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我点了点头,什么事情搞得这么严肃。
“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们家晨晨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一阵子啦,我老是觉得她不对劲,跟以前不太一样。”
我的心一跳,脑子一响,她的眼光真厉害,硬着头皮说道:“云姐,没什么呀,我们挺好的。”
看我的样子,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也没怪你什么呀。臭小子,告诉你啊,我们家晨晨别看比你大那么一点,可也单纯的像个孩子。”
不管妹妹多大,在姐姐眼里,永远是个小姑娘。“不管怎样,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多关心着她点,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我看她对你跟别的男孩子可完全不一样,你要是敢欺负她,我―――”
“我来了。”晨姐欢快的声音跳跃着,人走了过来。
“去吧,姐姐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啊。”我无言的点头。这话何用她说,我怎么会对不起亲爱的晨姐呢。
想及此处,我的心一动,今晚是不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