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食铺出来的时候,手中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竟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的期待……
欧阳启迪匆匆赶来,他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时,发现床上的冷郁希穿着一身病号服,看上去异常纤弱,此刻的她裹着一条薄薄的凉被,往日丰泽的唇色丝毫不见血色,她那出色的五官,就算是扑了粉,还是显得苍白跟憔悴,加重的黑眼圈迹象很明显,想必昨晚她失眠了。
欧阳启迪的右手忍不住轻轻抚上她卷翘纤长的浓密睫毛,就这样看着沉睡中的她,他觉得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他的心揪起来,狠狠地抽搐着,一阵又一阵。
他如上了瘾一般,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五官,手指细细描绘着她的惨白的容颜,沿着眉毛、瞳眸、鼻梁、樱唇划过,指尖触及的,明明是温热,但是他却感到是一阵冰凉,透彻的冰凉……
欧阳启迪贪婪的注视着她,目光复杂,深情、痛苦,还有渴望……
左手不由动了动,欧阳启迪星眸中的璀璨顿时湮没,仿若一叶扁舟,被巨浪狠狠攻击,打翻了,再也无法恢复航行……
他的右手缓缓从冷郁希的脸上收回,捏得紧紧的左手缓缓抬起,他发现手心的湿汗彻底糊掉了那个‘远’字。
喜帖上豆大的几个烫金大字的主角成了“新郎雷冥远---”以及“新娘英若芳----”
欧阳启迪发觉床上的冷郁希发出嘤咛的申银,很低很低,她的手指也动了动,但是她眉头紧蹙,他紧张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期盼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但是等了半晌,她还是不愿意醒来。
冷郁希在逃避,她竟然在这一刻了,还在逃避---
欧阳启迪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觉得这病房,氛围很压抑,明明跟上次是相同的病房,为何此刻他的心境跟上一次入住时,是截然相反,差距是这般的大。
而他,在这一刻,竟然不忍逼迫她,她睡梦中苍白的容颜,让人感觉楚楚可怜,不忍再雪上加霜。
退……
退……
为何一直在退的都是他,他想要仰天长啸,可惜欲哭无泪,唯一泣血的是心,硬生生地难受,饱受折磨的煎熬,欲要解脱,却挣脱不开这爱情残酷的绑缚。
右手覆上左手的喜帖,他脸色沉了下来,目光触及床上的冷郁希,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用力将这一张喜帖撕成了四半,扔进了垃圾桶。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太子,报告出来了。”小护士的声音有些喘,估计是跑过来的。
欧阳启迪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帮冷郁希扯了扯微微挣开的凉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才离开。
欧阳启迪倏然不知,在他转身之际,床上的人儿双手紧紧攥住凉被的一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滑过脸颊……
在欧阳启迪离开后五分钟,冷郁希吃力地撑起半个身子,她的后背靠着软软的枕头,目光却是落在垃圾桶上的四片被捏得很皱的大红纸片,目光呆滞,微微失神。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它们,仿若只要这样盯着它们,它们最终会自然而然消失似的。
瞪了好久,冷郁希觉得眼眶发涩,有些累了,她弯下半个身子,伸手去勾垃圾桶,想要捡起里头的纸片,无奈,就是够不着。
她使出吃奶地力气,没想到整个人往床下栽去,她闭上眼睛,唇畔间,逸出一抹苦笑,原来身体已经这么虚弱了,连垃圾桶里几片纸片都无法够得着……
明明在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为何需要耗神耗力-----
摔下去,应该很痛吧,身体上的痛,哪有心头那般揪心,那刺目的红色,一如初ye那一片妖娆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