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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步。
关墙上关墙下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靠西侧关墙和崖壁相接处的低矮水门那里发出的潺潺流水声。
商成冷着面孔,双手握着直刀,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前面的老边兵。他能听见蒋四粗重的喘息,能扫见旁边一组&ldqo;遮&rdqo;位士兵充血的眸子在幽暗中灼灼生光。他还听见几只乌鸦在关墙背后的远处呱呱地啼叫&hllp;&hllp;
一百步。
借着星斗闪烁的微弱亮光,能瞧见黑黢黢关墙上连绵的垛口了。垛口里没有弓没有箭也没有突竭茨人的影子。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城门楼上的两根木杆挑起两盏大灯笼,映照出在夜风里微微摆动的黑色号旗,照亮了城门正上方的&ldqo;廣平驛&rdqo;三个字。篝火就架在三四十步开外,熊熊燃烧的火堆旁连个值夜放哨的突竭茨人都看不到;敞开的门洞被火光映射得忽明忽暗,就个象张着黑色深邃大嘴的远古巨兽&hllp;&hllp;
七十步。
他把直刀攥得更紧了。乌鸦为什么夜半啼鸣篝火旁为什么看不到敌人城墙上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hllp;&hllp;这些乍然涌进他脑海又没有答案的问题,通通被他抛到脑后,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一一冲过去,冲进广平驿去,杀光所有敢于反抗的敌人,然后回家!
五十步。
篝火已经被他甩在身后;他紧盯着城门洞,脚下轻轻纵跳几下,灵活地跨过了几根连枝带叶胡乱丢弃在官道上的杂树。城门已经近在咫尺,他已然能把目光透过畅通无阻的门洞投向关墙的另一边一一虽然关墙背后依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隐约间能察觉到那里立着好几排黑糊糊的影子!
有埋伏!
他的心骤然一紧!
&ldqo;杀啊!&rdqo;前排的带队军官在看出这是突竭茨人布置好的陷阱的一刹那,猛地举刀一挥大喝一声。
&ldqo;杀呀!&rdqo;十几个兵士齐齐呐喊一声,舞着手里的刀枪盾牌就扑上去。
&ldqo;杀!&rdqo;商成嘶哑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声,脚下绝无半点迟疑,几步之间就已经越过当先的兵士,斜举着直刀旋风般冲向城门。
也就在这一瞬间,随着城门楼上一声短促号令,城上城下嗖嗖嗖嗖的羽箭破空声连珠价般响起,眨眼之间,正在努力翻越绕过那几段杂树的兵士乡勇中就倒下十几个人。
&ldqo;弓箭手!上!&rdqo;有人在黑暗中大叫一声。立时就有几个兵士上前挽弓扣箭,左手一抬右臂用力一引,举弓到眼前瞄一眼手指一松,随着弓弦颤动时发出的嗡嗡细响,一只羽箭便蹿向城头。
几枝羽箭立刻招来城头上一通箭雨,还在篝火的火光照耀范围内的几个弓箭手成了城上突竭茨人的活靶子,他们中一多半人根本来不及射出第二枝箭,就倒在这拨箭雨里。但是他们为后面的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又有十几二十来个人翻过路障,舞刀挺枪喊着冲向了城门洞。
此时商成已经冲进城门,直端端对着门洞另一层那两排弯弓搭箭的突竭茨人扑过去。
埋伏在关墙另一侧的突竭茨人虽然点燃了火把,可火把的光亮只能照亮六七步的距离,几个弓手陡然间发现一团黑影在关墙外的篝火光影映照下愈来愈大时,再想弯弓搭箭,哪里还来得及?正对着城门的突竭茨人手在箭囊里还没抓住羽尾,就见一条大汉倏然冲出门洞,连跨两步脚在地上一蹬人已跃起,手舞着一柄直刀凌空就对着自己劈来一一手忙脚乱中他举起手里的弓就挡上去,立时便连弓带人被直刀从颈项到右肋砍作两段&hllp;&hllp;
商成左脚踏地手里引着直刀一翻一拖,就势斩断右边一个突竭茨弓手的手臂,咬牙拧眉把刀一抽再一送,嘴里一声怒吼,直刀的尖刃已然穿透后排一个突竭茨人手里的皮盾,噗地捅进那人的胸膛。血顿时从那突竭茨人的嘴里淌出来。那人的两只眼睛兀地鼓起,失神错乱的目光从胸口的半截刀刃慢慢移到商成脸上,又从商成冷冰冰阴森森的面孔转向浩瀚昏暗的天空,抓着刀杆嘴里吐口长气就软倒在地。
商成瞥也没瞥那人一眼,进步侧身一脚就踹在一面皮盾上一一砰地一声闷响,那个嘶喊着扑上来的突竭茨人接连倒退好几步,商成已经拽出了直刀舞作一圈,逼开两把弯刀半旋身,横着一刀划过一个躲避不及的弓手的肚腹,热气腾腾的五脏六腹带着鲜血立刻迸出来。那弓手嘴里嗷地一声嚎,抛了弓就去捂破膛的肚子,赶上来的蒋四顺手一刀就剁在他脖子上&hllp;&hllp;
两人再杀两三个突竭茨弓手,突竭茨人也从最初的震惊慌乱中缓过气,随着几声号令,几十个敌人立刻分作两队,一队人绕着关墙把后来的边军兵士挡在门洞里,另一队从三面向两人包抄,转眼就和俩人噼里啪啦地斗在一起。几个逃出去的弓手也立在后面射冷箭,三五个捍不畏死的边兵都被他们射倒在门洞里。这回一接手形势大变,顷刻之间,蒋四肩头大腿接连中了刀枪。他咬牙死撑苦战时,一枝羽箭突然穿过人群直钉进他的右耳下一一他的身子猛然一挺,一前一后两把弯刀便同时斩在他的胸膛和脊背上&hllp;&hl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