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能说得出口的话,还有一句说不出口的,则是……假若自己估计得不错,只要自己还在这,哪怕大军不来,契拉东赞肯定是会找上来的,所以自己才不敢贸然前去南边,与宋体仁等会合……至少,在眠茶取回应有的实力之前,绝对不行!
“现在,倒是可以走了。”东方恋雪耸耸肩,笑道:“大师,请你去和狮王打个招呼,看看他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或是他们打算在此死守……老胡是和雅德维嘉在一起,只要那癫婆能发挥正常水平,他们的安全就绝没有问题,反倒是你那位师兄,希望他平安无事吧,年纪一大把了,还那么冲动,这戒律院首座很不知所谓啊!”
东方恋雪也不是什么事都真掌握在手里,他估计敌人这几日内就会杀来,为了提高胜算,必须要让眠茶提振起来,发挥应有实力,否则契拉东赞与雪科夫根本无人能敌,所以才特别布局,给眠茶一个重新审视自我的机会。
计画算是圆满成功,解除心障,下定决心的眠茶,立刻就生出了变化,出了房门后,他缓缓走了七步,每走出一步,身上就冒出许多金黄色的光点,也还另有许多闪亮的光点,从外头莫名生出,不知从何处迅速涌来,盘绕在眠茶周身,绕着他打转。
这些金黄色的光点,是雨林中无数信众的愿力所凝聚,之前因为眠茶抗拒,这些愿力被阻绝于外,像河流淤积,但当眠茶解开心结,接受这股愿力,一度被阻断的河流,便更为澎湃地轰然奔流,愿力所化的沛然能量,灌注入眠茶的身体,滋养其血肉。
‘喝!’
眠茶一声虎吼,披着的虎皮飘动,受创甚深的左臂一下发劲,固定住左臂的木架与药布登时炸裂,粉碎散开,一股灼热气流向四面散去,就只见他那条几乎被兽王刀剖成两半,深受怨厉凶气侵蚀的手臂,赫然一下痊愈如初,肌肉精壮,看不出任何受伤过的痕迹。
佛法神通,玄奥无边,经典中所载,佛门大能甚至能起死人、肉白骨,相较之下,万众愿力清除怨气,再愈合血肉,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雕虫小技而已。
然而,解了心障,愈合了手臂伤处,更把修为推高,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意外的消息,那便是眠日禅师的离去。
东方恋雪劝醒眠茶的话,无非就是只要“心存善念,外在形式并不重要”,这话他可以说,偏偏这话眠日说不出来,因为解开心障的眠茶,固然对信徒万众有益,对佛门、对慈航静殿却没什么好处,非但愿力之说,会让佛门的崇高性大打折扣,而北地的这个新生宗派,在纯净的信仰力之下迅速崛起、茁壮,更会反过来威胁到慈航静殿。
眠日首座的心胸、眼界都不算狭隘,但身为慈航静殿的一份子,他对自家门派就有一份责任,如果因为认同眠茶,导至慈航静殿受到威胁,那又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徒子徒孙?
责任与立场,就是一道很难迈过去的坎,最终使得眠日首座无话可说,出了房门后,黯然离去,不告而别。
以眠日首座的武功,即使暗伤未愈,一般情形下,自保仍绰绰有余,只不过碰上敌军大举攻来,万一身陷乱军之中,安危状况就很难说了。东方恋雪与眠茶都相当担忧,可眠日首座离开时,不想被人找到,刻意抹去了本身的气息与出走痕迹,连眠茶也感应不出他的位置与去向,加之敌人兵临门前,只得作罢。
十万兽尸兵与数万兽兵的来袭,确实来势汹汹,配合着大批术者的掩护,他们一路高速移动,无声无息,更因为契拉东赞施术遮掩痕迹,连胡燕徒在天上划过的火流星都被抹去,没让狮兵们有太大的警觉,要不是姗朵拉火烧屁股般冲出来,拉着那日吐番鬼吼尖叫了半天,接着那日吐番像世界末日到了一样大吼发令,喝令所有狮兵动起来,恐怕……他们会这么继续傻傻的,直到兽尸兵直直踏平这里。
敌我之数,相差了不只十倍,正常交战,不用十五分钟,疯狂的兽尸兵,就能踏平亢龙谷地,真是一个兽尸兵吐一口唾沫,都能把河谷变成一片绝毒的死地,然而,即使拥有这样的压倒性力量,他们也没有凭力量疯狂抢攻,而是架起了简单而粗劣的投石器械,发射石弹与常人大腿粗的弩炮,分自三面,乱射攻向河谷,如漫天飞蝗纷坠落下,要一击就把防御结界先摧毁。
这一波声势浩大的攻击,效果确实非常明显,乱击之下,亢龙河谷内骤然发出一声巨响,剧烈的震波,以河谷内的两座土山为中心,扫向四面八方,一片天愁地惨的灾变景象,短短几分钟过后,亢龙河谷被夷为平地,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兽尸兵,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反倒是殿在最后头的熊族战兵,被这一番天崩地裂的声势,闹得震惊不小。
熊族的阵营中,圣者雪科夫远远眺望河谷的烟尘,向旁边的契拉东赞道:“能确定了吗?是他吗?”
“果然就是他没错!这是他最喜欢的手法,当初精灵将兵权交给他,战争结束后,国境地图上起码有七处地方重新测绘了。”
契拉东赞目中凶光闪动,道:“确实就是他没有错,西门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