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骜沉声唤道,只见红花树下袍角轻颤,像是那人因听到他的声音而吃了一惊。
他疾步走到红花树下,便见到心妍被草绳牢牢捆在树干之上。
心妍低着头,鼻尖因为寒冷而冻得通红,眼中有微微泪迹,她仅能看到他脚上龙靴,以及赤艳衣摆,他刚从婚礼而来?她是否该窃喜他丢下新娘前来寻她?
“妍儿,你有否被欺辱?”
杨骜蹲下身,手背轻触她脸颊,细嫩触觉使得他心中一阵柔软,执起她下颌,望进她莹莹泪眼。
“并没有。那些人将我绑在此处,便不知去向了。”
心妍咬了咬唇,见他身着喜服,发髻之上亦缠有红绸,于是轻轻道:“抱歉,今天被擒,真真不是时候。你与玲珑大喜的日子……”说到后来,缓缓低下了头,手掌攥紧,指甲划破手心,温热液体淌出。
杨骜眸色微微一沉,“没有什么,此时回去,拜堂还来得及。”总也忍不住要看一看她受伤的神情,唯有她伤痛,他才能从中感知,她尚有一丝在乎他。
心妍眼眶一酸,泪珠涌进眼眶,一时忘了抑制情感,抬手便要捶在他胸膛。
稍一动弹,才觉身子被草绳捆得结结实实,行动无法自如,于是鼓着腮帮子,恨恨盯着他。
杨骜微微眯起深邃双眼,细细打量她。
过去一月,总夜间去冷宫看她,见到的皆是她熟睡的脸颊,今日乍然看到清醒的她,竟觉分外新鲜。忍不住多看两眼,然而看的时候久了,便又觉她可恨可恶到了极点。
心妍道:“你……你看什么,我脸上有鬼么?”
杨骜低笑,笑声轻哑惑人,“被掳来,怕么?”
他伸手将捆在她身上的绳索解开,修长的指无意间拂过她腕上肌肤,两人便同时一怔,对望一眼。
绳子松开一瞬,心妍抖了抖双手,揉揉被绳子勒得生疼之处,垂眸寻思:被掳来此处是计划之内的事,那有什么可怕呢?却点点头道:“嗯,会怕……”
杨骜见她甚是乖顺,心道她毕竟是个仅仅十七八岁的孩子,在冷宫内饥寒交迫,又无人作陪,困了一个多月,今日又遭逢大难,定然大大收敛了心性,变得听话乖巧起来了。
倏地一下,杨骜拉起心妍的左手,让她拳头猛地打在他的心口。
心妍大惊,眨着大眼,问他:“你干什么?我手都给打疼了!”
杨骜挑眉,
“方才你挣扎来去,不是要打朕?……方才打那一拳可有消气了么?”
这时一阵冷风拂过,红花树上花瓣万千,纷纷扬扬洒落,一片一片夹着细雪落在两人的肩头、身畔
红日坠在崖边,在两人身周映下薄薄红霞,此景此景宛如一副画卷。
心妍怔怔看着杨骜,就像他深深看着她一样,四道目光纠缠、难以移开。
“我打你几下都不会消气!我……我……狠狠打、拼命打你都不能消气。”
心妍怒火出自无处,切齿说着,便抬起两手,用尽气力捶在杨骜的胸膛,他痛不痛她不知晓,但她的双手已经泛红肿痛。
杨骜静静的蹲在她的面前,任她在他面前撒野耍泼,若是换做别的女子,他定会生厌立即离开,然而对于柳心妍,他竟有种要将她按在身下的冲动。
心妍见他对她的任意妄为丝毫不加制止,于是心中莫名委屈,鼻尖酸涩,泪珠簌簌落下,缓缓将手从他胸膛移开。
杨骜猛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前拉,将她带进他的怀中,左手环在她的腰后,右手抬起她的下颌,俯下头印上她嫣红唇瓣,轻浅的吻,舌尖轻轻勾画她唇线轮廓。
心妍倏地张大双眼,惊愕之下,微微张开嘴巴,便是这一失神间,便被杨骜攻略城池,温热的舌长驱探入,与她口沫交融,眈醉于唇舌之欢。
心妍身子渐渐软下,伏在他的胸膛,手臂下意识环住他的腰身,扬起脸颊,在他的娴熟诱引下,一点一点回吻他的唇。
“现在呢,消气了么?”
杨骜离开她的唇瓣,眸色如火,灼烫她的颊,声音也低沉之中染有魅色。
心妍脸上羞红,抬起衣袖拭去唇上属于他的湿濡气息。“不知你说什么……”
“朕在说,今晚,朕可以撇下新娘子,传你进房侍寝。”
杨骜将心妍扶起,握住她的左手,轻轻说道,声音虽颇为冷淡,但却隐忍着一股强烈的欲。
心妍双颊**辣。心想即使丢下玲珑转而传她侍寝,又能怎样了?到得第二日,他还是会宠爱他的妻子,又会将她抛进了冷宫角落,不闻不问。
心妍正自心中怦怦乱跳,却忽然意识到一件极是不合常理的事,杨骜为何对绑掳她的人丝毫不加询问?他便不好奇么?
“谁将你掳来的?朕比预期时间早到半个时辰,这帮贼子许是下山寻早膳吃食去了。咱们趁现在走,试一试,看能否走得掉。若是半路被堵,便随机应变。”顿了一顿,邪肆轻笑,“将你扔给他们开个荤,让他们放我离去,这主意怎样?”
任何玩笑话到他嘴里,都变得一点也不好笑,反而让她真的以为他会那么办。
心妍瞪他,“呵呵,好极了。”寻思原来不是他不好奇是谁把她掳来的,而是还没来得及问。
杨骜拉起心妍的手,朝雪峰下走了几步。
呀的一声,心妍甚是不情愿,后撤着身子,轻轻道:“我……我不走。”
杨骜微微疑惑,顿下步子,转回身来,“为何不走?等着被开荤?”
心妍俏脸生晕,大眼忽闪,心道之所以将杨骜引出皇宫,为的便是擒住梁淑贞、玲珑进而胁迫杨骜甘愿奉命办事。
倘若这时跟杨骜下了雪峰,忽必寒那边擒掳梁淑贞、玲珑之事未必已经成功。她得多为忽必寒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