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骜冷冷一笑,“加官晋爵,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是么?”眼角掠过鄙夷之色,轻轻道:“妍儿果然是本性不移。万事难离一句‘荣华富贵’。”
心妍方才说到‘不尽的’三字,便不再说下去,是因她突然意识到,杨骜对这些身外之物根本不在意,她若说出了口,便无异于对他出言侮辱。
“可以么?交出玉玺,能活命才最是要紧!”
心妍握住杨骜的手掌。
他感觉到了么,她掌心的汗迹,以及因恐惧他丧命众兵剑下而剧烈颤抖的双手。
杨骜后撤一步,丝毫不加眷恋的将手从她手中抽出,随即捏起衣袖,将他手掌上被她握过之处,轻轻擦拭。
心妍胸口酸痛,他…他这是为何?她伤重之时,身上血污他都不嫌弃,这时……这时竟嫌弃她手心薄汗。
玲珑对梁淑贞小声道:“娘娘,看样子是三哥不同意那贱人的提议。依玲珑之见,如果咱们能够逃过此劫,便该以柳心妍尸首祭奠上天,一是平息上天之怒,一是为三哥、为世人除去一个祸害人间的妖精。”
梁淑贞微一迟疑,点了点头,
“话是没错。柳心妍哀家厌恶极了。可要除掉她,骜儿怕是不依。”
梁淑贞为人祥和、与世无争,只是长居地底,出地牢之后,眼见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心妍的坏处,所以下意识的升起护子之心,生怕自己的儿子被妖孽蛊惑了心神,酿成大祸。
自古以来,帝王帝业败坏在女人手中的例子,举不胜举。但是,她梁淑贞的儿子,决不能因一名女子而落下一世骂名。
杨骜望着局促不安的心妍,她两颊窘迫赤红,他嗤笑问道:“那么,王位交了出去以后呢?你是与朕当患难夫妻,还是留在皇宫之内,尽享荣华富贵?”
心妍惨然一笑,他交出王位之后的事,她却当真没有打算过,现在临时打算,却是一片迷茫,喃喃道:“我……”
才说一字,便听杨德广喝道,“逆子,还不前来领罪?”
杨骜望了一眼心妍,随即快步走回众兵围作的圈内。
杨殇、杨德广、杨煜也走了进来。
心妍对那边状况极是挂怀,于是从士兵缝隙钻了进去。
“玉玺这种极为重要的物件,藏匿之处必将难以寻觅。诸位大可快剑将朕分尸,以泄心头之愤。不过,到时寻不到玉玺,父皇与大哥在诸国眼中,同样也是谋朝篡位的小人。”
杨骜一手轻轻放在腰腹,另一手负在身后,淡淡陈述,神色冷静,丝毫不乱。
杨德广怒不可遏,伸手指着杨骜眉心,喝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竟辱骂你父亲是小人!”
杨煜嘀咕道:“父皇,你怎么刚被救出来又要对号入座,三哥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们不还没有把英俊潇洒的三哥分成百段呢吗?那么你们就暂时还不是小人。”
杨德广闻言脸上血色全无,切齿道:“好,小五今儿个也不能留下。也除掉了。”
剑光晃晃,士兵持十柄长剑,将杨煜困住了。
贾信噗的一笑,
“五爷,你是不是见咱们都被剑指着,你羡慕的很,硬要激怒太上皇,好陪咱们一道受罪?”
杨煜伸伸舌头,
“这样才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证明咱也疯狂了一把!以后老了说起来,那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让我的孙子孙女对我另眼相看,嘿嘿。”
心妍见梁淑贞口中鲜血不断外涌,气息奄奄,极是可怜。
于是急忙奔到屋檐下,扯过宋医女,又驰回兵墙之内,来到梁淑贞的面前,对宋医女道:“你给娘娘瞧瞧,施针灸让她呼吸自如一点。”
宋医女虽舌头虽在那年被颜泽雅等人剜掉了,可是听力犹在,闻言之后,立刻蹲下身来,取出针灸,要往梁淑贞咽喉之处刺下,欲为她疏通血络。
“柳心妍,你好歹毒,要用毒针刺死娘娘么?”
玲珑一声厉喝,抢手夺过宋医女手中细长银针,嗤的一声,刺到心妍脖间。
这一下全没防备,心妍被刺了个人仰马翻,痛的脸色发青,蹲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
几名女眷离杨骜、杨殇几人有数尺距离,因男眷正对峙不休,一时并未注意到这边光景。
宋医女见心妍额头满是冷汗,忙拍在她的后背,呜呜啊啊的哑声说着什么。
梁淑贞微微气喘,指着心妍鼻尖,虚弱道:
“柳……柳心妍,今日哀家或许就死了,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要以毒针害死哀家?”她以为心妍蹲身不动,是中了银针上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