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秋,燕子的公公与姐夫叶南带着成儿前来送节礼,告诉赵氏,燕子又有了,因为胎像有些不稳,由婆婆关照着,在家养胎呢,不敢让她一同前来,车马颠簸,怕出个万一。
赵氏喜得合不拢嘴。照旧要留饭,然后将丰厚的回礼备好,燕子的公公与姐夫对凤小姐这样高贵的小姐住在王家二房新奇不已。又有许多拘谨。
吃完饭后,燕子公公对赵氏说今年天凉时,再送几床棉被来。并再三客气地说,不许付银子,光赵氏买下的二十亩地,也收了不少棉花呢。
赵氏笑着点头,今年有弘贵他们在,棉被是肯定要添置的。
第二天,大舅舅二舅还有两个舅妈也来送节礼了,他们看到外公外婆现在的模样,惊讶之余也有了愧疚。
不知是心情还是黄精泡水的原因,现在的外公外婆成了一对精神硬朗的老两口。黑还是黑,但长了肉,腰板伸得直直的,脸上的神情是上扬的。
凤小姐叫外公外婆是随着喜鹊叫的。这让大舅妈喜不自禁,这么贵的小姐叫公婆为外公外婆,得多亲的关系啊。
大舅妈拉着赵氏在屋里,嘀嘀咕咕好久,说着私房话儿。这对姑嫂,已在美好的生活、锦绣的前程中完全冰释前嫌,成了一对贴心的好姑嫂。
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当真不是问题,没有谁恨谁,谁厌谁,都是穷作怪。
莫菲很喜欢大舅妈,觉得她的性子很直,嫌贫爱富一点也不遮掩,并且,大舅妈不贪婪,她要的不多,只想吃饱穿暖,谁给她这些,她就对谁好,用身板和力气护着谁,这相当难得。二舅妈老实,但却极听大舅妈的,指哪打哪。也好相处。
大舅妈像舅舅家里的主心骨,不管走的路子是正是歪,但她能让两个舅舅与二舅妈一直听从于她,就是能力。
亲戚的礼完了就是朋友的礼,自然就跑不掉赖娃娘,赖娃娘现在为陈晟睿做主厨,每月有银四两,家境一下轻松多了,她送了一些自做的月饼来,有各种不同的馅料,惹得凤小姐好奇得很,这样的穷乡下,食物上的丰富却不亚于京城。
赵氏去了李郎中家,送去了好几块上好的布料,还有大量干货食品。李郎中竟然并不拒绝,大方收下来,还道:“赵大妹送这几身布料,苦于我不会女红啊。本是财侄媳能做,但她现在忙着陈公子的膳食,又要管家里上下所有人的三餐,两边跑着,甚是操劳辛苦。要不,赵大妹子你好人做到底,可方便帮我做好成衣?天凉了,我的棉衣也得换成新的,旧的都不暖了。你家燕子不是在黄桶村吗,索性再送我一些棉花,帮做成棉衣好了。再者说了,你与财侄媳又是异性姐妹,帮她的活也是应当……”
李郎中的话坦荡还理直气壮,开口索要,不提半分银两。
什么叫帮李家妹妹的活也是应当,这李郎中,越发作怪了。赵氏心里暗暗骂着,有心相拒,但又说不出口。
只好点头。心中不知为何,如小鹿乱撞。又说:“那边角料便再给你做两双棉鞋吧,一双厚些,一双薄些,看天气穿。”
“那便太好了,在下先谢过赵大妹子了。”李郎中笑着做了一个揖。
赵氏拿回布料,慌慌张张地要走。李郎中笑问:“赵大妹子不为我量身吗?”
赵氏气得翻了个白眼,口气有些不好,说道:“你那身量,哪用得着量,我心中有数。”
李郎中也不恼,仍是笑着,说:“赵大妹妹如此心灵手巧。在下敬佩。可鞋呢,不是俗语说,衣不差寸,鞋不差分吗?这个鞋子啊穿在脚上,如同过日子一般……”
李郎中用这样的语气,说着隐晦的话,赵氏脸都红了,忙摆手道:“不,也不用量,我也有数。”然后就低头匆匆走了。
李郎中看着赵氏的背影,却轻叹一气。
赵氏抱着衣料回到家中,又是脸红心跳,又是气得半死。这个死郎中,还当他是个好的,没成想,竟然是这等不要脸的货色。
她越想越气,把衣料丢在桌上。
外婆看出不对,入屋悄声问道:“珍儿,怎么了,可是李郎中他不收礼?”
赵氏摇头。
“那为什么衣料全拿回来了?”
“不是他不收,是让我帮他做好成衣,李家妹妹不是忙着陈公子的膳食吗,没时间帮他做,让我好人做到底。”
外婆看着那堆布料,沉默一会却说:“李郎中何止赖娃娘一个侄媳?”
“娘,”赵氏更慌了,“我竟没想到,我,我现在就把衣料还去给他。”
外婆一把扯住赵氏,悄声道:“珍儿不急,你先坐下,听娘说说话。”
赵氏不安地低头坐下。外婆低声说道:“珍儿,你已为王银守完节了,可你还年轻着呢。就不考虑一下……”
赵氏猛然抬头,震惊地看着外婆。
外婆慈爱的笑道:“我的珍儿越发好看了,又年轻,其实珍儿这样守着,娘看着心里也难过。珍儿,依娘的意思啊,不如再寻一个,好歹也是个伴……”
“娘!”赵氏叫道。
外婆叹道:“珍儿,我是你母亲,我心疼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