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颖斌作为七省最高行政长官，是不会轻易回答这种问题的。他盯着秦娜，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些。

“让我来猜猜看吧，”秦娜说道，“也许您当初认为智械没有那么快被击退，说不定还会像第一次机器人战争那样打个七年，甚至会和华夏舰队打个两败俱伤。等他们缓过劲来时，您早就羽翼已丰了，对不对？就当是兑现刚才的承诺，请说说看您的想法吧。”

“你说的没错。”总督沉吟半晌后肯定道。“如果华夏舰队现在到来，我可能毫无办法。”

“就算他们晚来五到十年，您也没有办法对抗的。”秦娜说道。“除非您获得足够的外交和内部支持，让华夏没有办法通过武力来压服。”

“是啊，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举世皆敌，又有谁会来帮我们呢。”

“我们会帮忙。”

程颖斌花了几秒钟来理解秦娜的话。他问道：“你代表谁呢？”

“我代表智械黑铁军团。”

这些年来，在王同和秦娜的授意下，IMRA（智能机械研究协会）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替黑铁军团进行宣传。得益于此，现在已经有相当大一部分人知道了这个智械团体的存在。

因此，殖民地虽远，程总督却也听说过他们的事迹。

他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这毫无意义，说难听点，如果殖民地政府和你们合作，只会让自己的国际声望更低。”

“您说的没错。我们确实缺乏外交声望，但我可以为您提供军事支援。”

“难道你们可以和华夏舰队抗衡吗？”

“我们有一战之力的。就算无法打胜，至少也可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听了这话以后，总督的脑子里很乱。因为如果可以在军事上和华夏对抗，他的选择就一下子多了起来。秦娜的提议无异于伊甸园中的蛇之诱惑，让他禁不住生出尝试的欲望。

“这么说来，秦娜小姐你并不是人类啦？”

“如您所见，坐在这里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智能机械。我就是黑铁军团的领袖席德。”

“那么席德小姐，对于您的提议，我必须要拒绝。”程颖斌义正言辞地说道。

“为什么？”秦娜问道。她没想到对方会那么直接地回绝。

“您之前的言行已经表现出了高贵的美德，所以我就直言不讳了。”总督答道。“因为我们七省是不是要独立，是不是要和华夏对抗，这都是我们人类自己内部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理由，如果要借用你们智械的力量来杀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我程颖斌虽然不会自诩是什么好人，但也有自己做人的底线。”

————

合作的事情没有谈成，秦娜离开了总督府。程总督的态度促使她稍微修改了一些行动方案。

在地球巴比伦共和国的一处军事基地内，秦娜找到妮莎.瑞文，对她说道：“我现在批准你之前提出的研究方案，你立即注销统兵权限并去向妮可.波拉斯报道。我已经将命令发布给她，此项研究被命名为‘超限计划’（BeyondtheLimits）。”

在五年的时间中，瓦尔特.霍夫曼教授的人脑实验取得了一些突破。通过对迈达斯的蠕虫的研究，现在，他们已经可以使用外部装置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人脑的记忆了。

基于这个前提，妮莎.瑞文提出了一个研究方案。即将一个人的记忆输入另一个空白的脑中，看看这个人能否在他人的躯体中复活。

先前秦娜认为这个实验没有意义，因此一直没有批准，但是现在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七省总督的态度使她认识到，如今绝大多数的人还无法平等地对待智械。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认为人类和智械是两种不同的生命体。

人类将自身的肉体作为区分彼此的边界，秦娜希望将这种边界打破。要达到这个目的，第一步的计划就是让死人复活。因此，秦娜将它命名为超限计划。

妮可.波拉斯（NicoleBolas）是近些年中平行世界里涌现出的最为优秀的智械科学家之一。她非常善于统筹分析，好奇心极其旺盛，并且没有给自己安装多余的情绪和道德规制。秦娜将她任命为黑铁军团麾下的研究院主任。

根据秦娜猜测，妮可的核心价值很可能与好奇心或科研有关。

妮莎得到命令后立即赶往波拉斯小姐的实验基地。这里和军营相距不远，其中五分之一的面积隶属于瓦尔特教授，另有五分之四隶属于黑铁军团。像这样的实验基地，军团在中东三国和宇宙中还有许多个。

妮莎在一个房间中见到了她的新领导。

这是一只高约1.6米的金色的龙。她的外形和西方神话中的传统巨龙不太相同，四肢和躯干非常精瘦，两个犄角像皇冠一样弯曲盘绕在头顶。

妮可.波拉斯

此时，她正人立而起，蝠翼收在背后，身上披着一件白大褂。

对于波拉斯小姐的外形，妮莎已经习以为常。实际上在这个研究院里，还有许多金龙的奇形怪状的部下。例如蜥蜴人、鼠人、狗头人、毛球、四个脑袋八只手的触手怪什么的。也许幻想不同形态的生物也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

“瑞文指挥官，欢迎你加入我的科研团队。”金龙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工作才是正真有意义的事情。

关于你可以调用的人手、器材，以及预算数额，我已经发送给你。接下来我想听听你的工作计划。”

“我们现在修改记忆的技术还不成熟，因此我打算先在动物身上实验。”妮莎答道。“我会列出一个目标清单。当这些目标全部达成后，再进行人体实验。根据刚才收到的数据，我们的人脑素材非常缺乏，因此我会尽量谨慎和节约地使用。”

“这个计划是可行的。”波拉斯小姐说道。“我再提醒你一点，那就是此次实验不仅具有科研意义，同时也有很大的政治意义。根据席德的期望，我们要通过此项研究，让人类更加了解自身的本质，将他们赖以障目的依凭打碎，把生命的真实剖出到他们面前。”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