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校区很大。
东南西北四个校区,占地近一百公里,以东明山、流花溪为界,整体建筑风格各有不同。
北区的建筑风格极其多样化,有许多特型建筑都是来自东野大学建筑系毕业生的手笔,堪称集想象力之大成,另类却广受好评。
“这是什么玩意。”
大讲堂前,一个双手插风衣兜的中年墨镜男却发出了不屑的咒骂声。
东野大讲堂,是一座典型的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属于西陆塑性建筑流派。
倚着东明山而建,屋顶无规则高低错落,墙面手工打磨挖凿凹凸不平,到处可见蜿蜒起伏的曲线,整座大楼宛如波涛汹涌的海面,富于动感。
在八十米高的大楼顶上还造了一些奇形怪状的雕塑,有的像披上全副盔甲的古代战士,有的像神话中的狰狞怪兽,有的像西方教堂的古典大钟。
很具另类美感。
这可不是学生的手笔,而是东野建筑学大师刘东楼作品。
在东野大学里,这也是最具特色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建筑。
但在这墨镜男口中,却成了垃圾。
他大骂着:“东野是我夏联前身古夏遗城,跟幽州帝都一样,并称夏联三古都,这是何等地位。东野大学放在从前,那就是帝都学堂。这大学堂,便是名士讲学宣化之所。它自然该弘我古夏之风,以古韵书香为基调。”
在他旁边,穿着浅灰色西装戴着无框半圆眼镜的儒雅中年,笑着说道:“那太老套了,不但造价不合适,而且也不合时宜。”
风衣中年男挥了挥手,虽然带着墨镜,却遮不住他桀骜的神光。
“至不济,这应该设计新的、典雅的、非外来的,令人感到熟悉和亲切的建筑形象。”
“比如高技派的建筑类风格,可以做到充分坦露结构,暴露出内部机电设备的本来形状。你想想,在建筑的内外都能看到巨大的梁柱,裸置的升降机,不加掩盖的各种管道线缆,这样够现代主义风了吧?这样既方便检查维修,增添改造变动的灵活性,而且更具美感,这是机器美学,具有更高级的美感。”
西装儒雅中年并不赞同的摇头:“那只是你的熟悉跟亲切。每一个标志性建筑,都应该具备每个地区的特点,并考虑到该建筑在整个城市经济中的位置,与宏观经济的联系。它必须来源于生产实践,是科学的、结合实际而所作出的理论判断,并且通过实践的检验。”
“比如这座大讲堂,始建之时,正是东野大学跟西陆月花联交流最密切的时候,无论造价,还是造型,它都具有更经济的意义。”
风衣墨镜中年大怒,他指着西装儒雅中年的鼻子骂道:“放屁,你一个落魄的诈骗犯,就不要跟我讨论什么经济学。”
西装儒雅中年淡定的一笑反驳:“你一个地下社团的大头目,也不要胡扯什么建筑学。”
看起来,这两个人就像两个教授学者,正在这东野最著名的学府中探讨问题。
然而并不是。
他们只是在找人。
这只是因为找人不着而无聊的发泄。
这时候,在不远处停下一辆监察部的重型电磁车。
车窗玻璃背后有隐隐目光,令西装儒雅中年如芒在背。
在北郊锦绣5号楼上,他曾经遥遥感受过这目光。所以他知道,是冷山夏草青青来了。
于是他苦笑说道:“韩龙,你大概是白来一趟了。”
“那个嫌疑少年多半没来,你的苦手却来了。”
骤息之间,兰亭胥连退八步。
只能退,一直退,以空间换时间。
不是反击的时间,而是苟活的时间。
在那灰衣女子剑下,他竟然找不到一丝反击之机。
非奇异或低阶奇异剑手通用的基础剑式,在这女子手上已经臻至化境。
流畅简洁生动,且富有变化。这已经隐隐摸到奇异剑手才能感知到的剑意。
这面具遮不住芳华的灰衣女子,竟然是他的苦手,让他苦不堪言。
这更让他恼怒至极,心中燃烧的暴虐已经无法抑制,几乎狰狞在脸上。
他已经施展出几乎逼近类奇异剑手的剑道水准,可依然无法摆脱反制。
对面灰衣女子的剑器透出极度冷厉的锋芒,明明不是符剑,却更胜符剑的锋锐。
压迫之下,他甚至连张口呼叫都不能!
仿佛这一张嘴一口气的力量泄漏,都会导致瞬间崩塌。
而在台下极大多数宾客眼中,尤其是那些女孩眼里,兰亭胥这毫无疑问是在让招,是喂招,是逗弄那灰衣女子。就她那点伎俩,怎能跟兰公子比,贻笑大方。
极少数人却脸色变了。
他们已经发现,这不是剑舞,而是生死搏杀。
兰亭胥这非但不是礼让,而且竭尽全力,危在旦夕!
“中止他们。”
纷乱的呼声中,七八个嘉宾和护卫向台上纵跃而去。
一瞬间,恐怖奇异力量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活动会场,令人战栗惊惶。
几盏直径3米的水晶大吊灯,砰然爆裂,泼洒漫空冰雨,更造成了会场的恐慌。
尖叫声跟爆裂声汇成一片。
鼓荡这充盈入体的冥息,张一能分辨出来,这并不是纯正的活性。
它更像是一种毒药,短暂的刺激身体,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但事后却要承受更强烈的反噬。
踏进八步。
挥刺八剑。
这仿佛走过了八十年的生命,即将来到尽头。
步步紧迫,紧迫的不只是对手,也是他自己。
张一很清楚,于第九步,于第九剑,这一切都将终结。
或者兰亭胥,或者是他张一。
他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第七日,果然应验。
于是他仗剑决然而上。
没有半点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