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淫雨菲菲。【八【八【读【书,..o
与其他机关的单位宿舍一样,县公安局的宿舍楼里飘蕩着电视机的声音。与其他机关不一样的是,局里管得严,宿舍楼里听不到麻将声。
二栋四楼,一套简朴的三室一厅里,在外一副生人勿近的陈耀先,抱着他心爱的儿子咿呀逗乐,全然没有刚出禁闭室时的颓废。手脚麻利的雷莉收拾完卫生,幸福得看这爷俩,并不后悔当初与成国栋分手,哪怕人家已经是硕士研究生前途无量。
婚姻是双鞋,合不合脚只有当事人知道。如果当初不跟成国栋分手,即使现在他弟弟有能力把她从乡下调出来,也迟早会因为家里的事搞得鸡飞狗跳。
耀先多好,心直口快又对她和她家都好,还撑得起也愿意撑起两个家庭,不象成国栋食古不化。象他那种性格,即使是在大城市里,也迟早是受人欺压的命,根本撑不起两个农村家庭。
由成国栋,雷莉倒想起件事来,连忙道:“耀先,你跟我们局里的程主任是同学吧?”
“初中同学,怎么了?”
“哦,我们要评职称了,今年我可以评主治医师,但局里说名额不够。”
放屁,还不就是老子手里没了权,大伯又退了休,卫生局那帮人不就狗眼看人?
不满的陈耀先将孩子递给妻子,摸出腰间的手机打电话给程建。以前老子当分局长的时候,关照帅家贵那么多,现在老子不在位了,这点小事也要老子求你?
“建伢,我老婆的职称审批打回来了?”
接到电话的程建有心推脱,辩解道:“我晓得这回事,也跟宁局长说了但没用。王县长定的调子,这次职称评审向基层倾斜,县医院只批黎主任的主任医生,其余的都被打回去了。”
“少来这一套,以前帮你丈人公还少是吧?”
妈的,求人还没个求人的样子?还以为是去年,你大伯当常委是吧?
电话那边的程建心里一阵冒火,不满道:“先伢,我晓得你帮我丈人公蛮多,但我跟你讲,我只是当办公室副主任,不是当局长。】八】八】读】书,..o你自己不长眼得罪了人,能怪得谁?”
说完,程建把电话给挂了,‘嘟嘟’声气得陈耀先恨不得把手机给摔了。以前恬着脸跟老子称兄道弟,现在老子虎落平阳了,就被狗样的东西欺上头了?
“耀先,耀先。”
陈耀先压着火气,挤出个难看的笑脸,安慰道:“没事,我找蒋叔帮忙。他分管卫生系统四五年,现在又是常委,还会怕他们?”
见妻子还是一脸的担忧,陈耀先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给蒋书记。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蒋书记正跟贾栋材一起吃饭,听了几句后打断道:“我在县政府宾馆耶溪厅吃饭,你过来说。”
蒋书记把电话挂了,瞪着贾栋材,发作道:“贾书记好大的威风咧,还会搞株连那一套了?”
贾栋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种说不出的恼怒,事情能有这么凑巧,说明了什么?妈的,难怪赵主任宁愿推荐与他有过节的黄县,都不推荐算是嫡系的蒋伟。
他能回过神来的事,黄县也能想得到,顿时联想起老领导当年擎肘两任县长的旧事,不由帮腔道:“老领导,这事怪不到栋材脑壳上。我晓得他的性子,要是没搞赢,说不定要跟陈耀先继续掰扯,但也绝对不会动他老婆。他都搞赢了,还会去对付他老婆?”
“是吗?”
蒋书记冷笑了一声,拨通了卫生局宁局长的电话,敲打道:“老宁,县医院雷莉的事怎么回事?老王定的调子?不为难你,我会去跟他说,你先帮我把事办了。”
挂了电话,蒋书记看了黄县一眼,解释道:“栋材,莫怪我多心,文教、卫生系统最多龌龊事。前年李红雯来寻我帮助,说有人想藉着帮忙调动工作行苟且之事,你有印象吧?”
可能自己真的多心了?
无所谓,反正吃过亏的贾栋材只巴结着领导,信任二字是万不敢的。
没一会,陈耀先敲门进来了,一看给他开门的是贾栋材就想转身而走,但顾忌着蒋书记在里面,这才板着张死人脸进来了。
“蒋书记,我来了。”
蒋书记指了指下首的空座位,陈耀先连忙坐下,眼睛却瞪着上首的贾栋材。如果不是这王八蛋,他陈耀先会虎落平阳?
可贾栋材见有领导在场,这浑人还这德性,更是觉得好笑。蒋书记啊蒋书记,象这样的人,您老人家也敢用?
“给栋材敬杯酒,道个歉,以前的事大家不要再提。”
“蒋叔!”
刚才还有笑脸的蒋书记顿时变脸,厉声斥责道:“你在任命大会上,公然挑衅领导还有理?要不是新民他们不想把事搞大,你都进班房了!”
“我”
我个鸟,换成昨天,性子爆的陈耀先敢转身就走,今天他试试?老婆把职称晋陞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他敢走?没了权力,连以前巴结着他的程建都敢挂电话,他走一个试试?要是连蒋伟都得罪了,他以后就混吃等喝等退休!
脸上红白一阵,陈耀先终于咬着牙起身,先帮贾栋材斟酒,然后自己倒了一大杯,双手举杯敬酒,面赤如血道:“贾书记,以前是我不懂规矩,我向您道歉。”
见以前眼珠子长脑壳顶上的陈耀先居然低了头,贾栋材突然想起黄县以前的教诲,用人就要用边缘化或受过挫折的人。妈的,今天老蒋先羞辱他一番,再把他老婆和他的前途安排好,日后还不得对老蒋感恩戴德?
心思斗转间,贾栋材也起了身,主动探过身去与他碰了一下,瞎扯道:“陈耀先,我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要不是老领导出面说和,哪怕你大伯也是县里的老领导,你这一辈子照样要混吃等死。
我贾栋材不吹牛皮的,书记待我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只要我强烈反对,他就一定会考虑我的感受。黄县是我老兄,钱县是他老兄,若是我坚持要压你,至少十年之内你都翻不了身。
呵呵,等你都四十了,你不就混吃等死。
不过,蒋书记是我老领导,以前对口他的时候关照我良多。他开了口,我就一定要照办,你文凭的事我帮你解决,书记那我帮你去说。以后你想结仇,我全部接着,你要是想当朋友,我也欢迎。
总之一句话,一切都由你。”
说完,贾栋材一仰脖子,把一杯白酒全倒进嘴里。
喝完酒,贾栋材掏出手机,当着几人的面打电话给毛建军。
“毛豆腐,帮我打个电话给党校的叶校长,就说明天我找他办点事。废话,不难办,会让你先打电话?”
挂了电话,贾栋材挤出个笑脸,“老领导,您人家的指示,我明天之内全部落实,我还有事,先走。”
他一起身,黄县也将杯里的残酒干了,歉意道:“老领导,我也先走一步。”
“我送送你们”,大家是平级了,蒋书记也没摆老领导的架子,起身将两人送到大厅门口才折返,坐回桌边喝闷酒。
见平时很和蔼的蒋叔如此烦闷,面上还发烫的陈耀先更是忐忑不安。他又不是傻子,哪看不出蒋叔是在卖老面子,想帮他重新安排职务?
喝了两杯闷酒,蒋书记又吃完陈耀先盛的一碗饭,这才沉声道:“你老婆的事我跟老宁打了招呼,这事与旁人无关,是老王定的调子。
明天去党校把文凭的事办好,该怎么办你心里要有数。人家卖了面子,就不要让他难做。”
“蒋叔?”
“以后要是再敢翘尾巴,我扔你到花桥当副指导员,滚!”
陈耀先一愣,随即欣喜若狂。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