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到自己往日坚不可摧的父亲，变得苍老，玄空忽然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原来原来，他的父亲，也是脆弱的，也是会生病的，总有一天他也是会面对死亡的，是吗……

曲良康见玄空迟迟不肯开口，甚至不看自己的眼睛，当即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不愿意，那便算了，让南门晋重新找个人便是，不必为难。”

自己强硬了一辈子，如今半截身子已经埋入黄土，细细回想，自己这一辈子，似乎都是不快乐的。

也知道，上战场杀敌又是如何危险，若是他不愿意，自己也不强求，曲家的门楣就算无法在显昔日辉煌，也没关系。

这一切，都是虚的不是吗？

有些释然的笑了笑，曲良康准备起身离开，却忽然听见许久未曾说话的玄空开了口：“我愿意。”

语气平静极了，似乎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成分，这倒是让曲良康楞了一瞬，“你不必勉强，我……”

“没有勉强，我说我愿意。”玄空抬起眼，认真且严肃的望进曲良康微微有些浑浊的双眼，随后又重复一遍：“这个将军，本来就是我的，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曲良康问。

玄空静默了半晌，低声道：“不管将来如何，我未来的夫人，我自己选择。”

曲良康这会是实实在在的楞住了，这小子这么说，莫非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曲良康抿了抿唇，答应了，随后想要问身什么，玄空却忽然抬步离开，没有在看自己父亲一眼，因为他受不了他那个虚弱的样子。

曲良康楞在原地，半晌之后，轻轻勾起嘴角，眼底隐隐有着自豪。

他就说，他曲良康的儿子又如何会差劲！

玄空出了屋子，看到自家主子就站在不远处，随即缓步走过去，低声喊了一句：“主子。”

南门晋似乎是在发呆，听到玄空喊了一声，便低低的应了一句，开口问：“怎么样？答应了吗？”

“嗯。”玄空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

南门晋也没有说话，主仆二人之间围绕着沉默，南门晋定定看着远方日渐落下的夕阳，低声道：“你先回去吧。”

玄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转身离开。

南门晋转头看了一眼玄空如今高大的背影，当初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子，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个男人，南门晋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开心又或者悲伤，但心底围绕着的复杂情绪，迟迟挥之不去。

南门晋在这个地方待了很久，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抬起步子，毫无目的的在这片偌大的皇宫里乱走。

最后却不知不觉走到了香积阁庭院外。

等南门晋反应过来以后，自己早就踏入了顾清言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与人完封不动，水香和小顺子等迎接了南门晋，但南门晋没有理会，让他们退下了。

顾清言的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儿，南门晋缓步走到她的床上，指尖轻轻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