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盛会一共持续三天时间，但其实真要说盛会的话，差不多只有一天半左右。

按照混元派的规矩，第一天只是祭祀天地和历代祖师，这些在现下的修仙者看来是重中之重，光是祭天祷词都足足要念大半天的时间。

好在都是修仙者，这点时间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连眨个眼都算不上，换做普通人哪有那么好的耐心。

“夫天地万物，泽被有灵”

“祭应天命使，万古不哀”

“道门承运祈，无有不顺”

......

祭天台上，殷弃阳一身玄素道袍猎猎作响，神色肃穆，震声高呼。

下面众多弟子低垂着头颅，应声默念。

混元派的祭祀是相当私下的，除了少数宗门之外，大多都无缘这场典礼。

这无关于宗门是否显赫，而是亲近。

就比如三大宗门中的其他两宗，因为地位的缘故，就算是发出邀请，人家也不会来，因为这样会显得地位稍逊一筹

人群中，柳青也跟着一起默念，这应该是他一生中第二次参与祭祀天地。

不过上一次的祭天大典有些不是那么友好，是导致他被驱逐的一大原因。

当殷弃阳念完祭祀文之后，遥遥一拜，手中凭空出现三根红色长香，就像是鲜血炼制的一般，妖异的恫人心魄。

这叫尚飨香，取自万灵之精血，乃是最好的供奉祭品，若是被天地认可吸收，那冥冥之中便会得到上天的庇佑。

“仙道永昌”

祭台之下，众多弟子门人高呼三拜。

祭台之上，在殷弃阳身前的小台子上，有一尊三鱼纠缠向上跃起的铜像，颜色各异，嘴巴微微张开。

殷弃阳一拜之后，将一根尚飨香横放搁置在一尾青色铜鱼嘴中

再度一拜，又将一根香横放在一尾土黄色铜鱼嘴中。

当三拜之后，最后一根也放在了最后一尾黑色铜鱼中。

祭拜结束，殷弃阳屈指一扣，结成一个符文印，轻轻在小台子上敲击了三下。

顿时，三尾铜鱼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纠缠在一起的身子开始松开，在台子上跳动了几下后。

青色铜鱼衔香飞入青冥，土黄色铜鱼飞入落于大地，黑色铜鱼往前飞了一段距离之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过了一会之后，殷弃阳回身看向山顶位置，此时，若是有特殊法眼的修仙者就能够看到，混元派的气运金光猛涨了不少。

在山顶大殿上空，甚至有一朵金色莲花由原先的花骨朵刹那间绽放开来，遮天蔽日，覆盖整座山门。

到此，祭祀也算结束了，众人也都开始散去。

“柳哥，你说刚才掌门那拜的三尊铜鱼是什么意思啊，感觉有些诡异啊”返途之中，方长拉着柳青问道。

祭祀时，他用眼睛余光看了一下那三根红色香，直到现在都还觉得有些恐怖的感觉，实在太过妖邪。

“那是信物，一般只有大宗门才能具备这样的物件，青色与土黄色代表着天与地，黑色代表着位居中央的人”柳青虽然不懂其中的原理，但是通过一些流传的秘闻，还是知道了个大概。

不过像这种祭祀方式只在很久远以前流行过，到如今就不怎么用了，现在的仙之大陆只拜天地，而不注重居中的人。

“唉，没想到修仙者也玩这一套，我还以为他们都是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性格呢”方长叹了口气。

他生于现代社会，仙道早已凋零，只流传于古籍和志怪小说之中，在他看来，修仙就是逆天而行的举动，那用的着像这样还要祭祀他们。

柳青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或许在别人眼中，修仙者就是与天地争夺资源。

但其实又何尝不是天地故意如此呢。

就好像蚂蚁搬运食物，它会觉得这是自己抢夺而来，但是在人看来，它们抢夺的不过是自己抛弃不用的垃圾而已。

道理虽然粗鄙，但大抵修仙者在天地眼中就是这样了。

在天地眼中，无有顺逆，当你觉得在逆天之时，或许这本就是天地想让你做的选择。

“柳青，柳青。”

柳青听见叫声回过头，原来是殷梦跑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像是一颗鲜艳的苹果一样。

“怎么了？”

殷梦停下脚步，稍微平息了一下后说道：“师傅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这几天都在忙着照顾破尘，甚至不惜耗费修为炼制了不少古方上的丹药，才导致像现在这样身体有些虚弱。

殷弃阳他们不是没有劝过，但她还是不听，或许是想对自己以前的顽劣而做的的弥补。

柳青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而方长还有事，两人就此分别。

当再次来到破尘所居住的小破屋时，这里已经变了样，周围不仅奇花遍地，就连以前的微微恶臭也都没了。

这一切都是殷梦的功劳，说是要给师傅一个良好的恢复环境。

或许她平时古灵精怪，爱捉弄人，但是本心还是善良的。

“听父亲说，师傅的伤虽然严重，但只要好好休息就能痊愈。”

“那你干嘛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柳青看着好像心事重重的殷梦问道。

殷梦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茅屋，叹气道：“师傅他自从醒过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问父亲，但他没告诉我，只说是心病。”

一柄耗费百年心血，寄托了他所有的仙剑，在登上顶峰的时候，却瞬间跌落谷底，能不有心病么？

这些话，柳青没有说出来，只是好言安稳道：“心病什么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痊愈了。”

“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殷梦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中央，破尘抱着那柄已经没有任何光泽的银白仙剑，轻轻拂式，那神情就像抱着的是心爱之人一样。

“长老他不会陷入魔怔了吧”柳青低声问道。

一般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在接受巨大的打击时，就会陷入这种状态，对外界不闻不问，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就算是修仙者中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不过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心修养也是可以恢复的。

殷梦白了他一眼，像是有些生气。

“师傅是渡劫期大能，怎么可能魔怔。”

柳青想说，这跟修为没有任何关系，但未免在触怒她，也就闭口待在一边，没有在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