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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代雄主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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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魂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人了,哪怕是个死人。如今有一个六七岁的稚童出现在他面前,一种久违的孺爱感油然而生,看向吴忧的眼神也愈发和蔼。

“吴忧你多大了?”残魂慈祥地问道。

“今年六岁了,昨天才过的生日,你不是要讲故事么?快讲呀!”

吴忧现在只想听故事。

“好,朕给你讲故事。”

残魂并没有直接开讲,而是先问道:“吴忧你最喜欢的是什么东西?”

估摸“宝贵”一词吴忧也听不懂,残魂也只有换成了“喜欢”。

“最喜欢?嗯......”

吴忧想了想才十分笃定地回答道:“我最喜欢能吃的东西,最爱吃桃子,桃子可好吃了,你吃过么?”

“吃过,不过也好多年没吃过了。”残魂愣了一下才了然回道。

“唉......可惜,你现在就是想吃也吃不到,桃子只有秋天才能吃到,现在是春天,桃花才开还没结果子。”

吴忧为残魂表示遗憾,神情中露出“你好可怜”的意思。

残魂也不介意吴忧的同情又问道:“你提到的桃儿是你的妹妹么?”

“是啊,不过她姓李我姓吴。我和你说桃儿可笨了,比我还笨。”

吴忧回话时还不忘违心地和李桃比较一下。

残魂看着吴忧的神色就知道那个李桃比他聪明不少,笑着再问道:“那如果说只有一个桃子,是你自己吃还是给桃儿吃?”

“给桃儿吃啊!”

吴忧答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哦?你不是最爱吃桃子么?”

残魂见吴忧回答得斩钉截铁有些诧异,本想着这个岁数的孩子大多还有天然的私心并不懂什么叫分享、礼让和舍得,更何况是吴忧这种天天吃老鼠的可怜人。

“桃儿是妹妹,我是哥哥,哥哥有好吃的都应该让桃儿先吃,这是娘教我的。”吴忧诚实回答。

“你有一个好娘亲啊。”

残魂的语气带着沧桑,有些怅惘地回忆道:“朕的娘亲也和朕说过,有好吃的要先让给弟弟妹妹们先吃。可有些东西即便你已经同意让出来,也会被心急的弟弟妹妹们提前抢走。”

“你的吃的被你弟弟妹妹们抢了?抢了就抢了呗,又不是没有别的吃的。桃儿就会和我抢桃子吃,我都不生气也不伤心。”吴忧有些不以为然。

“是啊,可如果你的桃儿妹妹为了抢你的桃子要将你杀死,你还不会生气也不会伤心么?”

残魂叹了口气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啊?”

吴忧难以置信,不就为了个桃子么为啥还要杀人?

“朕有一个弟弟,朕对他就如同你对桃儿一样,有什么好吃的都先让给他,甚至朕连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也愿意让给他,可他就是为了早点得到这个东西想要杀了朕。”残魂幽幽道。

“你不是都愿意让给他了么?那他为什么还要杀你?”吴忧十分好奇。

“那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

残魂看着山心的一片黑暗有些木然地徐徐讲述道:“朕的名字叫作赵匡胤,朕的父亲是大邺国一个很厉害的人,母亲也和你的娘一样是个非常好的人。朕的爹娘不只生了朕一个孩子,朕还有四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其中朕最疼爱的也是与朕关系最好的便是朕的二弟赵匡义,朕对他就像你对桃儿一样。

“后来朕长大了,朕的弟弟妹妹们也长大了都变成了很厉害的人。长大之后朕在别人的帮助下得到了一件十分‘好吃’的东西,比桃子还要‘好吃’。”

“比桃子还好吃?那是什么好吃的?”吴忧听到这里插话问道。

“那东西可比桃子‘好吃’多了!非常甜,是天底下最甜的‘食物’。”残魂笑道。

“最甜的?那是什么好吃的啊?我也想吃......”

吴忧听到这世间还有比桃子更甜的食物,口水都流了一地。

“呵呵,那个最甜的东西名字叫作‘皇位’,吃一口就能长力气长个子,若是全吃了你就会变成非常厉害的人。”残魂如此解释道。

“那我也要变成最厉害的人,你还有‘皇位’么?给我吃一个好不好?嗯......不吃一个吃一口也行,就一小口。”

吴忧心想这东西最是宝贵,面前这人即便有也不会有很多,所以只要求吃一口自己能长长个子就行。

残魂听到吴忧想吃“皇位”,摇了摇头遗憾道:“朕也只得到过一个‘皇位’,才咬了几口就发现赵匡义也想吃。朕便和他说等朕再咬一口就给他,可他却等不及直接上手来抢,不只抢还想杀了朕。”

“你弟弟是坏人!”

在吴忧的价值观里,杀人的人都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只是心急了点,可能是太想吃了。”赵匡胤却为赵匡义开脱道。

“那你恨你的弟弟么?他可是要杀了你都让你变成了鬼,还好你没变成吃人的鬼,要不你就是坏鬼了。”吴忧自以为是道。

“朕不知道已经变成‘鬼’多少年了,以前也恨过他,想变成坏鬼吃了他,不过时间一长朕就不想吃他了。”赵匡胤有些释然地摇头道。

“嗯嗯!你是个好鬼!你讲的故事真好听,听得我都饿了,快告诉我你让我做什么事,我要回家吃饭。”

吴忧腹中早已饥饿,又听说世上还有一种叫做“皇位”的好吃的,更是咽着口水肚里打鼓。

“好吧。”

赵匡胤也知道小孩子容易饿,于是直言道:“朕想让你做的三件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就是找几个人,如果那几个人还活着就交给他们几样东西,再替朕留几句话。”

“一、二、三,三件!说话谁不会啊?我答应你。”

吴忧掰出三根手指头数了数,觉得赵匡胤的要求也不多,不就是送点东西传几句话么这能有多难?不过抬抬手动动嘴皮子的事。

“第一件事,如果你听说外面还有一个叫做宋国的地方,去找找朕的二弟赵匡义,如果找到他就将这柄斧子交给他,跟他这样说:‘赵匡胤曾经恨过你如今已经不恨了,这柄斧子原本就是要留给你的,他让你好好守护宋国。’这第一件事你可记住了?”

赵匡胤说着身前已飞出一把灰色的双头巨斧,就好似一柄大石斧。

“嗯记住了!”

吴忧也不知是怎么的脑袋便开了灵光,赵匡胤的嘱咐他居然都能记得住还复述了一遍,就连语气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呵呵,不错!第二件事还是在宋国,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叫做赵德芳的人,他是朕的小儿子。如果你见到他就将这本书交给他,但不要和他说赵匡义抢朕皇位的事,只告诉他用这本书去帮助赵匡义与他一起守护宋国。”

赵匡胤尽可能用吴忧可以听得懂的话去交待。

“好的。”

吴忧答应一声又复述了一遍。

“而第三件事需要你去宋国南面一个叫作大禹湖的地方找一位名叫赵京娘的女子,将这匹麒麟玉马亲手交到她的手上并跟她说:‘不用再等赵匡胤了,赵匡胤对不起她。’”

赵匡胤的身前又出现了一个晶绿色的麒麟马摆件,连同之前的盘古斧和那本书变作三道流光射入了吴忧体内。

“啊!”

吴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大叫一声,还以为自己被打了,但很快就发现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低下头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怎么也找不到那三件东西。

“不用找了,那三样东西在你的身体里,对你没有伤害。”

赵匡胤松了一口气,精神却显得萎靡许多,声音也有些无力。

“哦。”

吴忧应了一声,抬头看着赵匡胤认真道:“你放心我说话算数,那三件事我会帮你全做好的。”

“那便好,不过想做成这三件事,你还需要去找一个能教你武道的人,这才能从身体里取出那三样东西。”赵匡胤接着说道。

“武道?”吴忧又听不懂了。

“那是一种本事就像你学习抓老鼠一样。”赵匡胤简单解释。

“哦好吧,我会找人学的。”吴忧懵懂地点了点头。

“外面‘会’武道的人很多,你要找你最信任的人跟他去学,至于对别人你最好不要说出朕的事,因为外面有很多坏人,你明白么?”

赵匡胤知道吴忧太过诚实,担心他会被人谋财害命。

“嗯,我会去找好人学武道。”

吴忧是很怕坏人或者坏鬼的。

“朕这就放心了,你身体里的那几样东西在遇到我所说的那三人之前,如果你能取出来可以自己用,而且那本书与你的体质最为适合。至于东西怎么用,教你武道的人会告诉你。”赵匡胤的声音又弱了一些。

“好的,谢谢你。”

吴忧虽然不知道那三样东西的价值,但却也能感到它们都很‘厉害’。

“最后朕要和你说,你之所以能从上面掉下来而没有死是因为你‘吃掉’了乾坤本源的一块碎片,那可是比皇位还要‘好吃’的东西。如果你在外面时迫切地想要接近某个地方,或者对什么东西充满渴望,那个地方或东西里也许就会有乾坤本源的碎片。你尽可能的去得到并吃掉它们,它们很好吃能让你长个子。好了,将我刚才所说的再说一遍。”赵匡胤嘱咐了几句又要求道。

反正吴忧只记得不懂得,索性就将刚才记住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赵匡胤听吴忧将他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记住了,颔首微笑道:“吴忧,朕和你的缘分到此为止了,你回家吧。”

说完赵匡胤左掌抬起吐出一道粗大的光柱,光柱所过之处山石点点消融,最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光道。

“这是通向石斧山南面的路,你走吧。”

赵匡胤一头黑发此刻已经转白,面容也变得苍老无比。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吴忧看到赵匡胤的变化震惊异常。

“朕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赵匡胤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笑容依旧和蔼慈祥。

“哦。”

吴忧说完就走到了通道口却没有直接离去,而是转过身对赵匡胤问道:“赵叔叔你不走么?”

“朕取些东西一会儿再走。”

赵匡胤的身体愈发萎靡,白发也在根根掉落。

“那咱们一起走吧,你跟我回家我给你做烤熟肉吃。”吴忧好心说道。

“不用了,谢谢你。”

赵匡胤面带欣慰之色,拂袖挥出一团柔和的力量将吴忧送了出去,耳边也传来吴忧了逐渐变小的惊叫声。

“吴忧,但愿朕没有看错你......”

赵匡胤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双眼,魂身缓缓崩碎,化成了亿万点光芒。

那些光芒飞到黑暗角落里一个身披黄龙大袍的尸骨旁,徘徊了一阵便被黑暗吞没,只留下一道回响在山心中的苍茫一叹:

“乾坤悠悠何所求?人心离乱争不休。

“南柯黄粱终朝醒,不如一曲信天游。

“唉......”

一声叹罢,山心内那盏越来越暗的魂灯也伴随着渐绝的绕梁余音熄灭消散!

魂灯一灭石斧山如遭强震,最终坍塌!

赵匡胤一生戎马倥惚,文德武功皆为绝世,开创大宋皇国,独霸两州之地,斩夏桀于荒原,夺万界而兴邦,被赵氏皇族尊为“英武圣文神德皇”,又被大宋皇朝后代皇主升尊讳为“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

新历1009年春三月十九子时整,大宋皇朝开国皇主、盘古斧之主、天帝四层境强者宋太祖赵匡胤,崩于宋清渡界石斧山山心,身魂俱陨得天薄葬,享年只有五千六百六十八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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