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铮等人立即望向闻苍松,眼露询问之色。闻苍松确实见过这段文字的记载,知道并不是史应龙杜撰的,但他身为明教中人,却不好在外人面前揭前教主方腊的短,当下只是沉默不语。其他人皆知道闻苍松的性格,向来不说前人伤疤,又极好跟人争辩,如今看到他不出言反驳,却已知道史应龙所言属实,不由惊异万分,均想原来方教主竟然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怪不得连累我教被宋朝官府围剿,不得不离开中原。
“或许贵教教规极严,但人心易变,一旦登上高位,掌握了他人生死,会出现什么变化就很难说了。”史应龙替庄铮他们找了一个解释,又继续说道:“而响应起义的人大多数是未经训练的百姓,纪律散漫,一旦开了屠杀之例,便再也停不下来,越演越烈,各种残暴酷烈之行也不断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等于将起义军推到普通百姓对面,如此一来,起义军上要对抗官兵围剿,下又得不到百姓支持,时间一久,自然便会衰亡。”
“再说以教治国,一旦执行此法的势力占广阔的地方,矛盾必然会逐渐产生,到时候国法与教规孰轻孰重,教员与官员、将士的地位谁高谁低,一有不妥,立即就是内斗分裂的下场。如此内忧外患,又岂能成事?”
庄铮等人先是想起阳顶天失踪后明教高层争权夺利,四分五裂,继而又想起刘福通、韩林儿、郭子兴都是五行旗旗众,但自从建立龙凤政权后,便渐行渐远,开始疏远、防范五行旗掌旗使,到了最后,更是视五行旗掌旗使如仇如锥,恨不得众多五行旗掌旗使不再出现。这些情况,都与史应龙所分析的相差不远,众人不禁嘘吁万分,开始审视五行旗最近的种种做法来。
史应龙见众人已经被自己带入思考当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军报,递给庄铮,说道:“这是今早传来的情报,各位可以看一下。”众人拆开信封一看,却是有关日月教的情报,
原来不久前殷野王和日月军将士起了纠纷,虽然不占理,却仗着自己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反过来用教规惩罚将士,当众杀害以作警示。日月军将士本就对日月教一众高层作威作福有所不满,这一下立即被殷野王激怒,顿时哗变,聚众围攻日月教高层。
殷野王等一众日月军高层被困在营中,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日月军将士有数万之多,殷野王等人又如何是敌手?危急之时殷天正赶到,迅速救出了殷野王,但自己却被攻城弩击中。随后赶到的彭和尚竭力安抚,又严禁殷野王等人再入军营,以自身威望做出许多许诺,这才摆平哗变的日月军。但殷天正身受重伤,虽然在胡青牛的妙手之下保住一命,却已无法理事,日月教暂时便由副教主冷谦掌管教务。
庄铮等人虽然对殷野王恨之入骨,但对殷天正的能力还是极为佩服的,只是得知连殷天正这样的雄才也无法处理好教规和军纪之间的关系,不由有些灰心,均想难道我明教就再无兴盛的机会?
史应龙等众人看完军报,说道:“无论是前人故事,还是日月军新近发生的事实,都说明了以教治军,甚至以教治国,都不算好方法。诸位若想迅速增强五行旗实力,重振明教声势,恐怕还是要多做一些改进才是。大华虽然崛起的时日虽然不长,但集思益广,却总结出了一套较为健全的国法律令,虽不敢夸口远胜历代王朝国制,但也有独到之处,诸位不妨跟我到成都,好好观察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得到什么启示。
“无论是刘福通的叛变,还是日月教的遭遇,都已经说明,按照目前的路子走下去,五行旗也难以兴盛,倒不如学学大华,说不定能觅得新出路。”庄铮虽然有些意动,但又想:“奉元还没有安定下来,我们身为统领,岂能轻易离开?”他犹豫不决,低声和闻苍松等人商量起来。
这时颜垣忍不住了,说道:“庄大哥,上次我在广元停留几天,看到了不少东西。别的不说,但从百姓的生活来看,短短一年时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被鞑子残酷统治时相比,可以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还有很多方面,一时也说不清楚,我建议大伙还是去看看为好,说不定能为我明教找到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