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酒了,没酒了,快拿酒过来。”随着包间门嘭的一声打开,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嗡嗡嗡传了出来。
郭艳萍一听,慌忙拿起三瓶白酒跑了过去。
包间里乌烟瘴气,酒气逼人,薰得人眼睛也睁不开。浪仔们一个个通红着双眼高踞桌边,大呼小叫着胡吃海喝。吃剩的骨头残渣扔得满地都是。两瓶白酒早见底了,放在包间待用的三箱啤酒也喝完了。大大小小的瓶子东倒西歪,四散滚落,几乎连脚都插不进去。
“黑龙”袒胸露腹,面红耳赤,醉眼惺忪看着郭艳萍,挥着手口齿不清地说道:“叫……叫那个女服务员过来……过来帮……帮我们加酒。”他把“加酒”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其潜含内容不言而喻。
“对对对,加酒,加酒,叫她过来加酒,叫小妞服务员过来加酒!”浪子们酒入肠肚,色心顿起,吆三喝四跟着“黑龙”吆喝起来。
郭艳萍吓一大跳,慌忙堆起笑脸解释道:“她是我女儿,不是服务员。而且还在读书,什么事也不懂,没得破坏了大家喝酒的兴致,还是由我来加吧。”
“哟,还是个学生妹呀,这不更好吗?我们最喜欢学生妹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一个浪仔色眯眯狂叫道。
“大暴牙”醉薰薰走了过来,卷着打弯的舌头说道:“你……你加酒?不行,绝对不行。你太老了,不够味,弟兄们喝着没兴致!”
“哈哈哈哈……”浪仔们放肆地狂笑起来。
郭艳萍一听,刹时脸色通红,呆立当场,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不愿意叫吗?”“黑龙”神情恐怖,面目狰狞,鼓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欲哭无泪的郭艳萍。
郭艳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默默走出包间,一路悄无声息洒下一串晶莹泪珠。
许文龙见了,忍不住无名火起,二话不说抬脚就要往包间闯。
郭艳萍大惊,慌忙一把拽住许文龙,摇着头抹着泪悲戚戚说道:“算了算了,还是忍一忍吧。他们人多势众,心狠手辣,我们无论如何惹不起。还是……还是让静儿进去吧,让静儿去给他们加杯酒。”
“不行!”许文龙牙一咬,断然否定,“怎么可以叫阿静进去呢?这不是……这不是……还是让我去吧,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我去,就让我去。”李静强忍心中恐慌,努力摆出一脸平静的样子说道。虽然看着那些浪仔们丑恶嘴脸心里就发怵、双腿就打抖。可为了妈妈,为了这个店,她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也不顾了。
“就让静儿去。”郭艳萍死死抓着许文龙,伤心而无奈地说道,“千万别冲动,就让静儿去。静儿记住,倒完酒马上出来。”
李静点了点头,挺起胸一脸凝重走向包间。
许文龙被郭艳萍死死拽住,又不便强力挣脱,只好回头对李静交待道:“别怕,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我立刻会进来。”
“嗯。”李静使劲点了点头,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胆儿也成倍增加。因为她知道许文龙一向是个诚实可靠、不说大话的人。
一个浪仔躬身把李静迎了进去,再探出脑袋嬉皮笑脸对郭艳萍和许文龙说道:“你们好好招呼外面的客人,我们哥几个要痛痛快快喝几杯,就不麻烦你们了,也不希望你们过来打扰。”说完狂笑一声,“彭”地重重关上房门。
郭艳萍浑身一颤,脸上肌肉也随之抖了好几抖。她愁眉苦脸地站着,眼巴巴看着包间紧紧关闭的木门……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房间里却死一般的寂静。许文龙的脸色越来越严峻,目光越来越凌厉。几个仅剩的顾客见势不妙,立马掏钱结清帐单,头也不回离店而去。
“啊——”随着包间内一声凄厉尖叫起响起,提心吊胆的郭艳萍随之“扑嗵”跌坐在地。随即发疯般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冲到门边,一边用力捶打着房门,一边声嘶力竭哭喊道:“静儿……静儿……静儿你怎么了……”
“让开!”许文龙双目一寒,一把拽开挡住去路的郭艳萍,飞起一脚狠狠踹向房门……
嘭——反锁的房门被生生踢开,一股刺鼻的烟酒味像潮水般喷涌而来。
包间里群魔乱舞,乌烟瘴气。“黑龙”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奋力挣扎的李静,色迷迷不怀好意劝着她喝酒。而他手下的浪仔们则围在一旁狂呼海叫,呐喊助威。不过这一切都随着那声嘭然巨响定格了,凝固了。丑态百出的浪仔们仿佛施了定身法似的,摆着各种姿势各种造型,瞠目结舌看着破门而入、威风凛凛的许文龙。
“阿龙哥……”李静救兵降临,越发奋力挣扎,试图脱离“黑龙”的搂抱。
“放开她!”许文龙匍一进门,立时气冲牛斗,怒不可遏。毫不犹豫挥起铁拳,追风逐电砸向愕然呆立的“黑龙”。
“黑龙”狂叫一声,关键时刻用力一推,恶狠狠将李静推向劈面而来的拳头,自己则拧身往旁边一闪,稳稳当当脱去铁拳攻击。毕竟是刀口上混的,没一点手上功夫无法立足。
眼看着李静踉踉跄跄跌了过来,许文龙不得不收起拳头,改而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李静。
李静站稳之后趁机逃出包间,飞快扑进郭艳萍怀里,双双搂作一堆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