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毫无畏惧。
轿子行了片刻,天就朦胧亮开,雪还在下。
街上出现了许多轿子,都是赶去上朝的四品以上京官。已经是嘉靖四十四年的大年二十九,再过一天就是嘉靖四十五年。
不觉中,吴节穿越到这里已经六年。
短短的六年,漫长得却如同一生,吴节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有些老了。
回到玉熙宫,照例同黄锦碰了一下头,问起嘉靖的病情。
黄锦给的消息很不乐观,除了喂药之后的那两个时辰还能保持清醒,嘉靖整日都在昏睡。
在吴节离开这里的一夜时间里,他就没有醒来过。
吴节叹息一声,摆头:“看来……”
黄锦也是眼眶发红:“看来万岁爷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黄公,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得提前做好准备。”吴节将让李成梁进西苑的事情同黄锦说了,低声道:“黄公,如今咱们最缺的就是一个通风报信跑腿的,这李家父子可堪大用,此事还得请你批红,部院那边我去跑。”
黄锦点头:“确实如此,我手头的人都是熟面孔,真到那个时候,恐怕引起景王和严党的警惕。”
看着早朝时间已经结束,吴节也顾不得睡觉,就去吏部和兵部跑了一圈,总算就李成梁的事情给办下来了。
到中午的时候,李成梁接到信,就带了李如松、李如柏和李如梅进来了,吴节装着不认识他们的样子,也不同他打招呼。
到中午的时候,嘉靖服了药清醒过来,喝了点粥。说寡淡无味,让上些塌实的硬菜,黄锦无奈,就送来一盘子小馒头,嘉靖大约是饿了,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精光,然后又听吴节念了一段《兴都志》,景王就过来请安。
嘉靖今天的精神显得非常不错,竟然同儿子聊了大约半个时辰,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润。
见父皇对自己如此亲热,景王很是得意,时不时狠狠地看吴节一眼,眼神里全是嫌恶。
吴节也顾不得心头的不快,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嘉靖这是要死了。
否则前两日看起来病得那么厉害,今天却是胃口大开吃了那么多东西,还同景王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
果然,等景王离开不久,嘉靖就说:“朕心中有些不妥帖。”
然后头一低,“哇!”一声就将刚才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这一吐,却吐得他满头都是汗水。在看看他的脖子上,也是**一片汗迹。
然后头一歪,就昏睡过去。
这惊非同小可,宫里自然是一通大乱,忙乎了大半天,才将皇帝扶上了龙床。
嘉靖这次情形,竟然没有支撑到两个时辰,吴节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黄公,你怎么看?”
黄锦喝退左右,然后苍凉一声哭了起来:“万岁爷,万岁爷怕是不成了。已经到了弥留时刻,我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了死人多了去,这人之将死,身上照例会出一身毛毛汗,这是阳气外泄,等到阳气泻尽……万岁爷啊……已经到了弥留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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