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说得很是断然。
连半点别的情绪都没有。
付拾一微微眯起眼睛:根据心理学,这样的情况,通常是想掩饰。而且是竭力的掩饰。她越是说清姑的死没有问题,就越是说明,很可能真的有问题。
付拾一轻轻的的用手指捅了捅李长博的腰。
李长博纹丝不动,不过却手在身后轻轻的动了动,而后笑着开了口:“不是为了这个,是一些别的事情,想问问你们家了解一下情况。不知可否进去聊几句?”
李长博的微笑,显得温和又诚挚,这样的态度,通常让人没有任何抵抗力。
付拾一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没再继续小动作。
反倒是厉海瞥见了,若有所思一下,随后就开始目不斜视:肥水不流外人田,挺好。
郭氏虽然还是防备的看着李长博,却也只能请他进去。
付拾一猜测估计是觉得当官的惹不起?
一进院子,付拾一就职业病发作,开始各处仔细观察。
直到进屋坐下,也就确定下来:他们家可能真不富裕。对比墓碑和贡品,可以说是极其不匹配了。
而李长博已经和郭氏聊开了:“方才听闻你说,你家丈夫不在家中?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回家吗?”
郭氏略不自然,几乎不敢看李长博的脸,似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冒犯:“没有。他进山打猎了。我们是猎户,靠着山吃饭。这次办丧事用了这么多钱,当家的说要赶紧进山。”
李长博微微皱起眉头:“那他什么时候走的?又说什么时候回来?”
郭氏忽然就红了眼眶,低头擦拭眼泪:“早上天不见亮就走了,回来估计还要一两天。每次进山,都要往里走,没个两三天回不来。”
李长博眉头就更紧了。
付拾一轻声开口:“出了这个事情,你们想必很难过吧?”
这话一出,郭氏的眼泪就更汹涌了,虽然一句没说,可那神情看得人感同身受。
“我在山上看了新坟,你们夫妻两个,很疼这个妹子吧。”付拾一继续问下去,还伸手拍了拍郭氏的背脊:“也不要太难过了。这件事情听说也很忽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正常。可日子还要过下去。再说了,你们做得够好了,我看墓碑贡品,都用的上佳的。”
郭氏感激看一眼付拾一,哽咽道:“他就这么一个妹子,从小两人相依为命长大,忽然人没了,就等于要了他半条命!我家小姑子从来也懂事,从我嫁过来,我们连拌嘴都没有过一句。那么让人心疼的孩子,好好的就这么去了——”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附和:“可不是吗?有些坏人该死却不死,可有些好人不该死却偏死得凄惨。有时候我都怀疑,老天爷是不是不公。”
郭氏顿时哭出声来,声声泣血。
李长博在旁边看着付拾一,心头佩服:付小娘子这个套话技术,完全是不露痕迹。
付拾一又自说自话道:“所以我才选择做仵作。这样才能替死者伸冤。”
郭氏有些惊讶:“小娘子是仵作?”
付拾一点头:“是啊,如假包换。若是今后有用的上我的,只管开口。不为别的,就只看你们对清姑的一片爱护之情。我没有哥哥,可我却做梦都想有个这样的哥哥。”
付拾一惆怅:独生子女的悲惨以及实名制羡慕别人有哥哥的女孩。
郭氏看付拾一,笑得微微不自然:“恐怕是没有用得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