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她之姿,亦有她之才华。
他连头都不敢回,怕只怕,看到那截然不同的眉目,生了失望,悔了心肠。
帝皇,应无情。
人有了感情,便会窝囊得不像话。
花期枯败,男人的背影在庭院里穿梭远去,踏碎了那一地的落花残红,无端的,竟有那么一些的寂寥凄迷。
春已去,人事早就了了。
多生当年意念之事,不过是惘然。
多蠢。
萧离声自嘲,决然而去。
琵琶声停了一会儿,云歌辞目光从萧离声消失的地方收回,唇上勾着一抹嘲笑,讽刺。
手指又开始在弦上拨弄了起来,弹跳间,那一曲凄凉缠绵的《白头吟》,竟生生多了几分欢快之意。
高阳将走,听得琵琶声又停了下来。
眉心微微蹙起,出声阻止:“皇上吩咐,你不用弹了。”
云歌辞没有停,目光悠然落在轻纱上,寡淡轻语:“皇上已经走了,我弹他听不到,又何不可?”
这话说得似乎在理,高阳却禁不住生了隐测。
凉亭上怀抱琵琶悠然弹奏的女子,眉目笑意清浅,眸子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如点了一把火。
如此温婉眉目,话语同样轻柔,却怎么听,都觉得其中棱角尖锐。
高阳便想,这个女子,定当真如他所想一般,是个双面人。
“我弹予我听,我高兴。”
她笑,眉目舒展开,笑如花。
使得那一张素白的小脸,都有了意气流转。
高阳心中一哽,品出了姑娘柔顺下暗藏的阴诡,略是倔强,又教人寻不出错处来。
最是恼火。
他颇是有些不悦地丢下一句:“不开化。”
人走了,这句话却很是有意味。
云歌辞倔强地把一曲弹完,才罢了手。
心中竟有说不出的快感来,就好像,她当年失去的东西,正一点点地回来了,如这双手,完整了。
其他的东西,便也会慢慢完整。
“那个朽木疙瘩,看人倒是挺准的。”一声戏谑的声音轻轻转入她的耳中,把她沉浸在曲中的思绪里,一下子就拉回了这现实的世界。
她刚抬头,眉心便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
狠狠的一下,把她的头推着往后偏了偏,萧景瑟那一张英俊的脸荡漾着风流笑意,入了眼。
云歌辞偏着头看他,心底却是叹了一声。
刚送走一个瘟神,这会儿又来了一个。
她今个的运气,着实不太好。
“你确实不开化。”萧景瑟一派优雅坐下。
又颇是煞雅气地翘起二郎腿,抖着两条长腿,开始对她言传身教:“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一曲《白头吟》,明明把皇兄的心搅得神魂颠倒,你只需要稍稍一个示好,保证荣华富贵,数之不尽。”
可惜呀,这凤红酥却没看出来帝皇的心绪震荡,傻愣愣地坐在这里,一声不吭的,任由皇帝走了。
白白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