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曾在后宫,见过寒冰蚕丝。”
这下高阳明白了,皇帝是想起来刚刚上官玲珑说的琵琶的事情了,不知为何他会对凤红酥修琵琶的事情感兴趣,便问:“在什么地方?”
春风徐徐吹来,花香四溢里,萧离声的脸色似是变了变,沉沉地说了一句:“很多年前的事了,朕也不知道如今在什么地方。”
高阳怔了怔,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云歌辞王妃。
他记得,云歌辞喜琵琶,曾有一把天下独一无二的珍贵沉香露琵琶,其上的弦,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就是联想到了寒冰蚕丝。
“莫不是,凤红酥知晓这琵琶的去处?”高阳说出这句话,才后知后觉心惊,这无疑是,拨皇帝的心口隐痛。
“谁知道呢……”男人垂了垂头,声线幽长缥缈。
而后唇边漾过一抹诡异的笑容:“不过朕倒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知道。”
高阳自是会察言观色,立刻明了地说:“属下去查。”
只要注意凤红酥的一举一动,便可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云歌辞王妃那把琵琶在什么地方。
萧离声没再说话,独自酒杯,与春光对饮。
深邃暗沉的眸底,滑过往事留下的点点黯然,转瞬已是云淡风轻。
云歌辞被安排在宫正司北院住下。
北院是宫正司里杂役宫人居住之所,杂乱简陋,绿杏为云歌辞感到委屈:“小姐,你是典正,他们欺人太甚,把您安排到这种地方和奴才一处。”
青梧铺好了床褥,回过头来风轻云淡地说:“有地儿住就不错了,人家都还不承认我们是宫正司的人呢。”
她这话倒是实在,谢絮都说了,云歌辞要是不处理好巧嫔的事情,宫正司是不会留她的。
想起白日里谢絮一口一个垃圾侮辱自家小姐,青梧也有怨气,但是她要比绿杏懂得忍。
她看向坐在矮桌边摆弄琵琶的凤红酥,烛光不甚明朗,女子干净寡淡的眉目在昏沉流光里浮沉,沉敛安静。
这些日子,小姐是越发沉稳了。
青梧大感欣慰,走过去提起茶壶往云歌辞杯子里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低头去看桌子上琵琶,问:“小姐,你都看了一个下午了,这琵琶有什么好看的?”
从宜春宫回来,小姐便一直在摆弄这把琵琶。
她实在看不出来,这把琵琶有什么好看的。
“自是好看,你看。”云歌辞说这话,伸出手去快速拨动琵琶剩下的四根弦,素白指尖来回弹拨,看似无意识乱弹,音调却铮然清亮流畅,如玉珠滚落银盘,动人心魄。
青梧正听得出神,琵琶声戛然而止。
她震惊地看着那四根弦,在凤红酥的指尖下,尽数绷断,弹跳开来。
“小姐。”青梧恐惧地喊了出来:“你怎么把所有弦都弄断了?”
巧嫔喜这琵琶如命,断了一根弦便要让杨尚仪用命来还,如今四根弦都断了,那要多少条命?
青梧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旁的绿杏也是一阵哆嗦。
反观凤红酥,容色淡然,悠然地端起茶杯,轻磕了一口,闲闲地说:“寒冰蚕丝刚韧,可断人骨肉,我不过是稍用力一点便全断了,你们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