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两难，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梦里一场痛哭，醒来脸上湿凉一片，周兰香下半夜一直没有睡，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心里一片混乱。

她第一次盼着太阳不要升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换一种关系来相处。

昨天他那么高兴，两辈子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哭了，就是还不会走路说话的时候，他都从来没哭过，昨天竟然因为她一句话湿了眼睛。这让她怎么都不忍心让他失望，拒绝的话到嘴边了根本说不出来。

天刚有一点点亮光的时候韩进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地做饭、收拾院子、喂家里的小动物们，还轻轻地在她屋子的窗台上放了一大束盛开的花。

周兰香把脸埋在枕头里，更是不想起来，她必须做出决断，让小进再继续下去，说不定过几天他和大姨就开始张罗着结婚了，在那两个强势又麻利的人面前，她只一个犹豫就能结婚了。

一直磨蹭到太阳升起来好一会儿，生产队已经敲锣准备上工了，周兰香才不得不起来。

韩进在院子里栽花，听到她屋里有动静了就赶紧跑过来，端了温水进屋给她洗漱，看她在叠被子就直接抢过来几下叠好，还趁机在香香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看着她傻笑。

他早上肯定是洗了澡，身上有清爽的水汽，头发还没怎么干，换了新作的衣服，白衬衫挺刮整齐，新裤子裤线笔挺，还穿了平时不会穿的皮鞋。晨光照在年轻喜悦的脸上，眉眼生辉，神采奕奕。

像一株得天独厚的挺拔云杉，生机勃勃，顶天立地，整个人都被喜悦和希望上了一层漂亮的彩釉，简直能发光一样。

香香低头去洗脸，韩进就围着她转，连洗脸的香皂都给她递到手里去，然后就拿着毛巾等在旁边，嘴上有说不完的话。

“香香，我去公社要了花苗，听说叫蔷薇，能爬满整面樟子，明年还能像树一样接着开，刚栽上，你一会儿去看看吧！他们只有黄色和粉色的，我寻思以后再找点红的，白的，多几个色儿开着热闹！

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家院子里都种上，一进门就都是花墙，多好看！我听说南方还有玫瑰树，你知道玫瑰吗？听说跟月季长得差不多，我托人找找，能找着咱家也栽一棵，等咱俩老了肯定能长老大了！”

他好像有好多好多话要说，也不知道只是隔了一个晚上，怎么就攒了那么多话。

香香不忍心这种时候泼他冷水，只能赶紧收拾吃饭，准备去上工。

韩进却不让，“咱们待会儿进城，给你买衣裳去！”

香香不同意，他却特别坚持，过来把她抱住，轻轻亲她的额头，“傻香香，人家定亲都要做新衣裳的，别人只有嫌做得少的，哪有不做的？咱们没媒人也没父母做主，那也不能委屈你呀！咱们去省城，好好给你买几件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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