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来了,刘石头就赶紧回去了。他不像韩进,几天不去公社也没人说什么,他手里一大摊子事,是一刻也离不开他的。
走前他还是又跟周兰香说了一句:“有事你吱声,我能帮的肯定帮!”怕周兰香不明白他的心情,又着重加了一句,“你别跟我客气!”
周兰香虽然不清楚他的想法,却也能感觉到他的诚意,“需要你帮忙我肯定不会客气,今天已经麻烦你那么多了,我想客气也晚了。”
刘石头心满意足地走了,一路上笑得收不住,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扭曲又阴森,吓得走廊上打地铺的病人家属一脸惊恐,跟见了厉鬼似的。
韩进倒是没排斥他对香香的热心,他一向有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刘石头对香香只有善意没有企图,他知道他不会有危险。
至于这善意的来源,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香香这样的姑娘,只要眼睛没瞎,是个人就会喜欢她,跟她相处一下就会对她抱有最大的善意,还需要什么理由?她本身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没来得及跟香香好好说话,韩进一来就把所有护理的活都接了过去。
大姐虽然还处在半昏迷状态,却一直不安稳,不断呕吐,头痛得在床上打滚,怕她碰到伤口,必须有人时刻盯着,一直折腾了大半宿,值班医生中途过来打了一针,到了下半夜两三点钟才勉强安稳下来。
香香知道韩进的脾气,除了她和爷爷,他是谁都嫌弃的,客人来家里做客不能用他们三口人常用的碗筷和毛巾,他自己的被子爷爷都不许用,现在竟然忙前忙后地给大姐接呕吐物、清洗吐脏了的枕头和被子、清扫地上的脏东西。
甚至连她被大姐吐脏了的鞋子都被他强行拿走去洗干净了,香香穿着韩进现跑出去买的塑料拖鞋被他安顿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不知道是困的还是在心里有事,神色有点迷茫,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单薄又可怜,像个迷路的孩子。
韩进推了一把傻愣愣地站在病床边的狗剩,“看着你娘,吐了赶紧接着,让她侧躺,别再呛着了。”不是他愿意干这个脏活,他不干就得香香干,而狗剩实在是太笨,完全指望不上。
他只看了十多分钟,他娘吐了他没接好,大半都吐在了外面,不但弄得满床满身,地上甚至临床都给弄脏了,他一着急没顾得上他娘,还差点没把人给呛死。
韩进很是嫌弃狗剩的笨手笨脚,照顾人不细心,连洗床单都不会,这么大的孩子竟然不知道怎么洗衣裳!这样的能是香香的亲外甥?怎么一点小姨的聪明伶俐没沾上?只能说老刘家的根儿上就是笨!
狗剩诚惶诚恐地去照看他娘,他自个也嫌弃自个,可别说洗衣裳,就是给人倒杯水他都没干过,当然笨手笨脚了。
农村孩子都从小干活,他七岁就去放猪、砍柴了,粗活重活什么都能干,但家里的活是真没沾过手,在奶奶看来家里一切的活计都是女人干的,他在家吃饭都得娘盛好了端到跟前,筷子递到手里才算完,是真没干过任何家务的。
要不是年后在小姨家里给小舅舅打过下手,他扫地都不知道要先洒点水,哪里能像进子舅舅这样麻利又熟练地做家务。
以前他特别奇怪,进子舅舅和小舅舅在家怎么净干女人的活,问出来还给他们狠狠训了一顿,现在他还是不懂,进子舅舅那么厉害的男人怎么就爱干女人的活?
韩进懒得看这个笨蛋,看香香神色有点不对,他赶紧走过去,“香香,是不是太困了?躺长椅上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