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样了?”杨柳扶着唐玥上了马车,风铃在一旁替她撑着竹伞挡去炽烈得灼人的阳光。
“先上车再说。”唐玥摇头不语,面色有些苍白。
“姑娘?”风铃皱眉,姑娘这面色……可是有什么不舒服“需要我去请太医吗?”
上了马车,杨柳立时递上温水,唐玥一口饮下才缓缓道“风铃你寻个人盯着大长公主,别漏了陷儿。”
“啊?”风铃瞠目结舌。
“大长公主?”杨柳惊慌失措。
“你主子是我,不是平王府也不是大长公主府!”唐玥挑眉直言“我总觉得大长公主有事瞒着我,那个白谨和他母亲出现得时机太过巧合了!”她旋即有些疑惑的拧眉,语气甚是不解但又带着怒气“不管这两人是谁,平王府属于安弦,我说过要替他守好的。”
唐玥撩起竹帘,马车外是喧闹的街道,你来我往,不缺白发的长者携手于树荫下乘凉,满心欢喜,满目只是对方。
风铃微微叹气,低声问询“若是背后之人是陛下,咱们又该如何行事?”她在平王府里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些例子,有太多功高震主的卷宗时时刻刻被主子摆放在书房中,一遍又一遍的翻越,她一日日见着主子在人前越来越容易发脾气,于人后却越来越沉默,直到遇见唐玥,才有些不同。
只是……君臣之道,君要臣死臣如何能不死?
“陛下有说……那是他的人吗?”唐玥声音如飘絮一般,恍若不觉时已被风吹散,若非是风铃耳力极好,竟也不知她喃喃道了此话。
“风铃,你记住。”唐玥转过头,瞧着风铃微微一笑,纤长似玉葱的手挑起风铃纤瘦的下颌,状若疑惑,言带不解,无辜又懵懂似是不知世事的小鹿,“可是陛下没有说那是他的人啊……”
“虽然说雷霆玉露,俱是君恩,皇上一怒,流血漂橹。”唐玥顿了顿道,此时神情正常了许多,只是又刻薄了许多,看透得太多,很累,她整个人被穿过竹帘的风吹着衣袂飘飘似要乘风而去一般“但是……也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说法。”
“当今陛下,是君,却非我等知己。诸子百家之时尚能易主,何况而今?我又为什么要拘泥于一方天地?”唐玥偏头,言语无辜又诚挚,可却听得风铃杨柳惴惴不安,马车一圈一圈的转,哒哒哒,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马车之外讨价还价的声音,卖糖葫芦的叫卖声,走街串巷的吆喝声,各种混杂在一起,杨柳风铃忽然只能庆幸,他们家姑娘说的声音太小了,小到除了他们两人根本听不见这嘈杂声音之下的大不敬言语。
是的,这样的话大不敬!哪怕她是唐玥,定国侯府的嫡女,未来的平王妃,这样的话语也是不能说的!会让她……前功尽弃!
“姑娘……”杨柳颤颤巍巍的开口,泪珠已经簌簌落下,在衣襟上绽开一朵又一朵泪花,她拉着唐玥的手,惴惴不安又忧心忡忡,心里万般千种的言语却出不了口,只言了一句“姑娘,这样的话日后莫说了……”还甚是断续。
唐玥眨眼“我方才说了什么吗?”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才是松了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下。
唐玥拍了拍两人的手,十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放心,我们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不会拿你们的性命去冒险。”没有十成把握,她可不敢胡乱动作。
唐府,唐莹屋子,她正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思索着如何将母亲迎回府中,她在庄子上住了这么多年,早知道人情冷暖现实可怖,真要是能离开家庙,待在这府上哪怕水深火热了些也比外面豺狼虎豹环视要好,一个单身的漂亮女子,还有些闲钱,太招眼了些。
更何况,寡妇门前是非本就多。
他们母女……出路在何处啊……
叩叩叩。
唐莹正十分难受,不知路在什么地方,耳尖的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不是吩咐了你们没事不得打扰吗?”皱起眉头,略有些不悦。只是顾忌着这是唐玥的院子,人多眼杂的也不好开口骂。
“姑娘。”轻言细语。
是她?唐莹挑眉,带着几分敬畏和迫切,急忙打开了门,让人进来,关门前还小心看了看四周,才低声迫切问“你怎么这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
“主子吩咐你一件事,务必办好。”那人端着架子,虽是丫鬟打扮,眉目却傲然得很,从袖中抽出一方小包,交给唐莹,慢悠悠的斟茶,细品,而后才说“这是主子给的秘药,主子说了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必须要让唐玥吃下去。”
唐莹顿时惊慌失措,方才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小包,思索着是什么东西,这时候就让她给唐玥下药!她对唐玥是又惊又怒,既怕且恨,但要她下药……好像还差些筹码!
“你这是要我杀人啊!”唐莹又不傻,对方明显是想控制她做一颗棋子,事成之后随时可以弃掉!到时候她可就真的百死莫辩了!唐瑚唐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还有崔家……
那人瞥了她一眼,甚是轻蔑“放心,这药是*,短时间要不了人命,更何况主子不打算要她命,只不过需要她听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