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心中想着事儿,不觉李姨娘已来了。
李姨娘一进门便三言两语消弥了唐母的怒气,又好似不相识一般,打量跪在地上尚不得起的唐莹与赵姨娘,心里头对唐玥的警惕更是添上三分。
赵姨娘唐莹皆是衣着朴素,粗布麻衣裹身,比侯府下人还不如,但又胜在干净,面庞不染污渍,头发利落干净,只是挽发的却是竹枝。
做作了些。
李姨娘叹气,嘱咐他们越贫苦越好,却不料过了头。
过犹不及,东篱还是嫩了些。
见赵姨娘和唐莹仍跪在地上,周围丫鬟也好,主子也罢,只做没瞧见,李姨娘转了转眼睛捏着帕子极其贴心的为唐母分忧“虽是开了春,可这地上仍是寒凉,不如先让赵姨娘和二姑娘起来坐着,也好彰显老夫人怜悯子孙。”
唐母抬了抬眼皮,气氛紧张“也罢,你们先起来吧。”
“至于所说的是否属实,自有下人查证,我唐府嫡女还容不得你们随意污蔑。”唐母又不是老糊涂,早些年纵横后院,哪怕如今养尊处优的忘了些东西,唐玥那些话也该让她醒过来了。
身为唐家嫡女,又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她要是对付唐莹和赵姨娘,唐莹和赵姨娘压根就没机会继续活着!
到底是没怎么在后院里斗过法的。
唐母想把这事糊弄过去,也算给双方各一点脸色看,也各退一步。可惜一番好意注定流产。
唐莹可不想这么轻拿轻放。
她低估了唐玥在唐斳心里的地位,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份,才有这般理直气壮的委屈和控诉。
“祖母――”唐莹实打实的在青石地板上叩了三个头,哪怕铺上了软垫,可这疼也少不了半分!
“求祖母给孙女做主!”
“孙女不知犯了什么错,冒犯了嫡姐,可孙女也是祖母的孙女,唐府的小姐,嫡姐何必这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孙女有错自有祖母爹爹处罚,何苦如此侮辱孙女和姨娘!”
唐玥端茶的手停了下来,白烟朦胧给唐玥的五官添上一抹神秘。
自唐莹开口,松鹤楼内所有的丫鬟皆敛声屏气,额头冒汗,这种堪称家丑的事,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丫鬟该听的!
还是翠翘老练,挥手示意丫鬟下去,自己则悄悄在唐母身旁唤了句“老夫人。”刚想劝说什么,唐母冷笑着抬手制止了。
合着这个庶女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唐母心里暗想,没什么祖孙之情。一个庶女,抬了嫁妆出门,不求给唐府争光,别抹黑就成。如今倒是也想悄悄唐玥要如何应对。
赵姨娘脸色都白了,只觉得浑身冰凉透顶,根本不敢去看唐玥的眼神。
“哦?妹妹这意思是我这个做嫡姐的不对了?”唐玥放下茶杯,拿锦帕在嘴角轻压,她眼神明亮,远远瞧去黑白分明,也澄澈如琉璃,只是那眼中笑意阑珊,唇上色如胭脂,贝齿玲珑,美得摄人心魄,也危险得叫人心惊。
赵姨娘正被吓得怔怔的不知如何开口,此时惊醒想要为女儿求情,唐玥眼风凉飕飕的递了过来,虽然带笑,却总觉得清亮生幽。
赵姨娘不敢开口。
唐莹却倔强不肯认错,眼中含泪欲语还休,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姐姐心知肚明,若非……庄子上的人怎么敢!”
唐玥不置可否“你何不想想,为什么,我要把你们送去庄子上?妹妹要不要先问问赵姨娘,到底做了什么?”唐玥勾起一抹笑意,比窗外最艳丽妖娆的芍药更为妖娆,不过赵姨娘看了却觉得与罗刹无异。
“谋害主母,爹爹只吩咐把你们送去庄子上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说话的却不是唐玥,而是方进门的唐瑚。
唐瑚蓝衣落拓,气质如兰,可扫向赵姨娘和唐莹的眼神,却比数九寒冬里的冰凌还冷上七分。
“妹妹顾忌姨娘脸面,可我倒是想算算这一笔账。”
唐瑚说得轻巧,唐莹却觉得满脑袋的空白,连赵姨娘也是浑身湿透,无力瘫倒在地上。
连李茹也是心惊胆战,原以为赵姨娘是个温顺的兔子,谁知道竟然藏了这等害人的心?
“姨娘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当我唐府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唐瑚蹲下身,眼神如刀“此事重大,爹爹的意思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又想着祖母需要修养,此事也便没有告诉祖母,处理之前没能告诉祖母一声,是孙儿的过错。”唐瑚转身对着唐母长躬而下,言辞恳切,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唐母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