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栈道一路回来,这娃屁股后边竟然挂了百十号败兵。
一到栈道出口,乞第龙山傻了:“大巫!怎么把我也关里边了?!”
栈道出口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多了一处木寨,苏油从木寨上方的尖柱缝隙里露出脑袋:“不尊号令!说过我的兵不能追入栈道,进了栈道,就不是我的兵!”
乞第龙山左看看右看看:“那我算他们这边的,我们投降!”
翻着白眼递出梯子,让乞第龙山和狼狫兵们出来。
苏油狠狠踢了乞第龙山一脚:“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都回夔州了!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纯属耽误时间!”
狼狫兵们不明白雷神一般威武的乞第龙山怎么在苏油跟前乖得跟一只猫似的,不由得更加的恐惧,满满地跪了一地。
苏油温言说道:“过去了就不说了,我三番两次请田都监下山商议,结果他不闻不问,现在犯下了大错,谁都保不住他田氏一门。”
“你们替他打战,他给你们田地吗?把你们视同奴役,你们还要替他卖命?”
“西南夷法典有规定,断绝商路,侵凌市镇井田者,诸部共击之。”
“你们以为田承宝成功逃脱了?不好意思,并没有。如今他和你们两千多名同胞,已经被关在了栈道之上。”
“夔州周边诸蛮,过两天就要出发逆江而上,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去讨伐田氏。”
“不过你们放心,此战只诛首恶。田氏占有的土地,粮食,会分配给你们的家人。想要更多,大家就要多开梯田多种点地。朝廷的子民,还得为朝廷服役,交税。”
“不会种新式水田没关系,我会派人来教你们,我还会向朝廷建言,比照囤安军,让你们用军功换取赋税的减免,听说你们打战很厉害的?”
狼狫兵们羞得差点找条地缝钻进去,就算你真的是大巫,打人也不能打脸!
……
田承宝顺着栈道往前,却见前方军士们都停下了脚步:“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继续行军?等别人追上来捅屁股吗?”
没有人愿意理他。
田承宝愤怒地扬起鞭子,被副手拉住:“鬼主,鬼主我们到前面去问问……”
田承宝狠狠一甩鞭子,来到前方,一见情形,不由得大叫了一声苦。
来时好好的栈道,如今绝壁上最险要的一段,整整两里毁得一干二净,连桩子都没有留下。
栈道尽头处的石壁上,朱漆写着八个大字:“只诛首恶,献命纳降!”
……
留下足够的人手看守栈道,苏油说道:“此处以后要设立一处关卡,就叫夔门关。”
回到夔州,军士们已经在招纳叛军,修整战场了。
不光是汉人,夷人也被木叶蛮欺负得够狠,如今不少夷人看守着,虐待俘虏比汉人还厉害。
苏油一看这样不是事儿,赶紧将孙修和吴才叫过来:“俘虏们换控鹤军来看守,夷人士兵放在外围,战报清理出来了?”
孙修拿着战报有些哆嗦:“来敌五千人,战死一千二百零四人,俘虏一千三百二十七人,我方……我方受伤三十七人,无人……无人战死。”
苏油撇了撇嘴:“来的嚣张去得快,木叶蛮是匪而不是兵,纯属乌合之众。”
孙修拱手道:“运判智计高绝,强梁束手。一日荡灭盘踞渝夔多年的毒瘤,虽周郎陆逊,不足过也。”
苏油挥着手:“老孙你少给我贴金,周陆都是指挥数万虎贲的大行家,怎么能比。尸体的衣物全部剥下来,组织人手洗净烘干,还有用处。”
“割下右耳作为军功,送往渝州核验,工场上麻杆多,立刻着手火化,骨灰抛入江中。江滩上给我清理干净,接下来还有很多工程要继续呢。屠宰场一样不像话……”
孙修就竖起大拇指:“运判果然稳如泰山,修罗场前面不改色。”
苏油心想老子胃都吐空三回这种事情我会告诉你?
上一世参加过大震抢险,这一世又被大蛇淬炼过的神经,好像适应性还是不太行……
算了赶紧换脑子,再想这些肚子里的包子又要保不住:“战况过两日应该还有变化,先老实打报告,别慌着下总结。用快银船送往渝州,告诉转运司和安抚司。记得多颂扬一下两位大使信之赖之,一力托付大任于我的眼光和魄力,花花轿子人抬人,知道不?”
孙修就摇头感慨:“早知道这一招,何至于数十年官运难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