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庭心如刀绞,肝胆俱裂,大声喊道:“突围!分散突围!能逃出去多少算多少!”
周汉庭掏出手榴弹,冲向敌人。就在他手臂高高扬起,准备将手榴弹扔出去的时候,子弹打中他的右肩。闪动的血花中,手榴弹脱手坠落。先是手榴弹落地的特写;紧接着是全景镜头,只听轰的一声,尘土漫天,碎片飞溅,周汉庭被炸得飞了出去。
“啊!”看到这一幕,不少女观众被吓得失声大叫,甚至有观众不由自主地往后躲。爆炸产生的碎片和泥土直接奔着屏幕而来,其中一些土粒直接打在了摄影机镜头上。在这一刻很多观众感觉自己是在战场上,真的会被爆炸的碎片击中。
敌众我寡,整个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敌人的枪声宛如死神挥出的镰刀,不断收割着锄奸小队战士的生命。只有段海平和刘文英从房顶上寻得生机,还有姜必达通过灵活的身手蹿上房顶,逃过一劫。其他人全部壮烈牺牲;与他们一同牺牲的还有协助锄奸的八名地下党。
摄影机镜头在清江路缓缓扫过,余火还在燃烧,浓烟还在弥漫,但原本鲜活的脸,此刻却全部失去了生气。镜头从死去战士的身上、脸上缓缓扫过,就像母亲温柔的手抚慰着他们,想要抹去他们脸上、身上的血迹。
淡淡的小号声响起,是《国际歌》。悠扬的小号声与惨烈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对观众的心理造成极为强大的冲击。
几乎所有观众都在流泪,但没有哪个哭出声来,更没有人说话,仿佛担心自己出声会惊扰烈士英灵似的。
直到这一分多种的长镜头结束,陈凯哥才忍不住道:“真正的战争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和这部电影一比,以前的战争片简直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田壮壮微微一怔,心想按你的个性不应该狠狠地批这部电影嘛?怎么突然夸起来了,难道你终于想通,不再跟许望秋较劲了?不由问道:“你是在夸许望秋吗?”
陈凯哥差点没跳起来:“谁夸他了!我是说,我是说,烟火师太厉害!对!就是烟火师太厉害了!这肯定是八一厂的烟火师啊!这烟火技术太牛逼了!”
田壮壮顿时笑了,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凯哥嘛!
电影在继续,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济世医院,将柯达医生带了出来。
审讯室里,那个当初说要将锄奸小队一网打尽的军官,看着柯达医生,得意洋洋地道:“我作个自我介绍,鄙人杨立仁。很高兴见到滨海大名鼎鼎的柯医生。这次将你请来,主要是表示感谢的。我们能够全歼锄奸小队,你居功甚伟!”
柯达冷冷地看着杨立仁不说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杨立仁得意地一笑:“不明白是吧?好吧!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们知道你是共产党,不过在摧毁共党的地下系统时,并没有抓你。我们故意留下你就是为了将周汉庭和他的锄奸小队引出来。为了让你们相信,我们故意让范骏染上疟疾,故意让他找你看病,故意把范骏的藏身处告诉你,故意把范骏要去南京的消息告诉你。你果然上当了,把消息通知了周汉庭,然后周汉庭带着他的锄奸小队埋伏在清江路,伏击范骏;而我们早就张网以待。最终周汉庭和他的锄奸小队被我们一网打尽,而你……”
“王八蛋!我要杀你了!”柯达就像一直愤怒的狮子,猛然扑向杨立仁。不过在他的拳头打到杨立仁之前,便被士兵们死死按住了。
全景镜头,陈新杰和段海平面对面的坐着,忧伤像又厚又浓的雾,笼罩在两个人的肩头。近景镜头,陈新杰重重地叹了气,道:“敌人知道柯达是我们的人,但故意放过了他,目的就是把锄奸小队引出来。这次行动的十八个人,除了你、刘文英,还有姜必达,其他人全部牺牲了。”
段海平咬着牙问道:“那范骏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陈新杰微微点头:“还在卢振波公馆。你们打死的是替身。你们的行动始终在敌人的监视中,你和刘文英整天在清江路进出,身份已经暴露。你们留在滨海太危险,组织上会尽快安排你们离开。”
段海平轻轻摇头道:“不行!我们还不能走!如果我们走了,那同志们的血就白流了!而且范骏知道的东西太多,掌握的信息太多。如果不把他除掉,滨海就不会安宁。”
陈新杰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确实有铲除范骏的必要。但锄奸队只剩下你们三个,敌人对范骏的保护又那么严密,你们怎么可能有得手的机会?”
段海平突然笑了:“连你都这么认为,敌人更不用说了。他们以为已经将我们一网打尽了,就算有人逃脱,也不可能再对付范骏;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锄奸小队已经被消灭,周汉庭和徐柱国都已经死了;但范骏内心的恐惧并没有消失,仍觉得头顶似乎悬挂着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炸响。他坐卧不安,心疾交加。在这种情况下,他找到杨立仁,眼泪哗地流了出来:“杨兄,请转告蒋主席,消灭了周汉庭和锄奸队,我对共产党的罪状又多了一条,他们总有一天会找上我的。务望蒋主席保全我这条性命,让我到国外去定居吧!”
杨立仁冷冷地闪着灰眼珠,盯着范骏看了好几秒钟,叹了口气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