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新人恩爱缠绵,却说大娘被姚长山给扛进了西厢,放在炕上。
姚长山哭笑不得道,“他娘,你多大了,怎么越活越抽抽。”他厉声又咋呼道,“够了啊!让新媳妇儿和孩子们怎么看咱这当长辈的。”
“好嘛!不听就不听了。”大娘蹬掉脚上的木鞋,盘膝而坐在炕上,“他爹,今儿俺威严吧!”
‘威严’姚长山一头雾水,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这话咋说的,我咋听不明白。”
“就这样!”大娘板着脸架着膀子,拿着架子道,“是不是不比亲家母差,压她一头吧!怎么样!说话啊!”
“噗……哈哈!”姚长山笑得倒在炕上,“我说呢?我还以为你落枕了,一直微仰着下巴,咳咳……你今儿说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儿,原来在这儿呢!”他摸摸大娘的额头道,“不烧啊!咳咳……哈哈……你哪根筋儿不对,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笑什么?俺这不想输给亲家母,总是斜着眼神看人。”大娘心里颇有些不舒服道。
姚长山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道,“孩子他娘,你就是赢了她又如何?咱庄户人家这不假,咱又不吃他的喝他的,咱不比人家低,不用妄自菲薄。是这么说的吧!”他接着又宽慰她道,“他们要真是看不起咱,也不会接这门亲的,亲家公不是不明事理的。你就别较劲,那纯粹是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咱又不和亲家生活,一年也见不到几回面,去争那个干什么?”
他接着哄道,“孩子他娘,你还是正常点儿吧!不然当心咱快要出生的小孙子不认得你喽!”
有未来小孙子说事,果然大娘放下了架着的肩膀。“唔!还是这样舒服多了。”她垂着自己的肩膀道。
“你这是何苦?”姚长山抿嘴偷笑道,“受罪了吧!来我来给你捏捏。”他走过去,给大娘捏捏坚硬的双肩。
“舒坦。”大娘听着他不时发出的笑声不好意思道。“你就别笑了。”
“好,好我不笑了,他娘咱就做自己就好了,不用学人家,不伦不类的,徒增笑柄。”姚长山捶着她的双肩道。
“知道了。”大娘自己也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啥样的人他就是啥样的人。
其实大娘真的妄自菲薄了,前有连幼梅嫁进来,后有刘姥爷和刘淑英的加入。耳濡目染中大娘可不同一般的农家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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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农场里,叶家夫妇躺在温暖的炕上,叶爸说道,“这会该放心了吧!闺女嫁得不错,亲家都是实诚,淳朴之人,没有骗你。给咱的单子上列举的都有。”他扭头看向她道,“你也抓了抓那被子,四条都是弹的新棉花对吧!”
“说好六条被子的。”叶妈嘟囔着嘴斤斤计较道。
叶爸一下子翻过身儿来对着她道,“我说你这个人,真是得寸进尺啊!另外两条被子是清远盖的,亲家重新弹了弹。换上新的被里被面。你还想咋地,扔了啊!别忘了浪费是可耻的。”
“我哪儿说扔了。不会留给弟弟妹妹啊!”叶妈嘴里咕哝道。
“你可真是……人家知道帼英喜欢看书,还专门在炕尾打的书架。瞧瞧有多重视咱闺女。”叶爸是净捡好的说。
“哼!一点儿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收买了。”叶妈冷哼道。
叶爸岔开话题道,“亲家看着都很有教养,这餐桌上,还有公共筷子,吃饭也没有吧唧嘴,咬筷子的坏毛病。就连妮儿是叫妮儿对吧!吃饭也很好啊!比我想象的要好。”他手肘支着脑袋道,“亲家母看着很善良,不是那种恶人,清远长得像母亲,难怪一表人才的。”
“你什么意思?亲家母长的漂亮。”叶妈腾的一下扭过头来黑暗中紧紧地盯着他。
“确实不丑吗?上一次来咱家煤油灯下看不仔细,今儿看他们都不是晒得跟黑煤球似的,还挺干净整洁的。”叶爸头枕着反剪的双手,不停地说着亲家的们的好话。
叶妈是越听越恼火,一把扯过棉被。
叶爸不解地问道,“喂!你干什么?”夺过被子盖在身上,好在他明白的快,顿时笑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夸亲家好,不是让你别担心咱家女儿。”
“哼!”叶妈一翻身赌气似的背对着他。
叶爸盖好两人的被子,掖了掖嘴里无声地喊道,“小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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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燃尽天将明,姚家人陆陆续续地起来了,而新房不见丝毫动静。
早早起来挑水的姚修远赶紧跑到姚长海家求救道,“太姥爷,姥姥,小叔、小婶,快去劝劝我娘,清远哥和二嫂现在还没起呢!”
正在铡草准备喂羊的姚长海抬头道,“什么?怎么会!平常清远起得挺早的啊!”
“洞房花烛夜嘛!”刘姥爷摇头轻笑道,“年轻人哟!”
“行了,快过去看看吧!估计大嫂肯定生气了。”连幼梅赶紧说道。
“我娘何止生气了,简直是七窍生烟啊!”姚修远手比划着道,“那脸拉得这么长。”
“大娘,你来了。”妮儿抬头叫道。
“娘,我错了,我错了。”姚修远背对着大门揪着耳朵认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