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沁咳嗽一声,出列向天子赵祯躬身施一礼道:“陛下,微臣有几个疑问,能否问一问范大夫?”
赵祯面无表情,点点头,“准奏!”
刘沁立刻回头问范宁道:“薛宗孺指控欧阳修和儿媳有染,并未有确定就是在自己府宅中,如果是在别处,那词意也未必不能符合,请问这怎么解释?”
范宁冷冷道:“刘学士说这句话的前提就是认定欧阳修和儿媳有染,那刘学士有什么证据先下这个结论?薛宗孺又凭什么说在别的地方,他又有什么证据?要不要把薛宗孺找来,我来质问他?”
薛宗孺是七品官,没有资格参加小朝会,范宁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薛宗孺,那要不要把他找来?
刘沁迅速瞥了一眼贾昌朝,见他向自己摇头,这件事不能把薛宗孺找来,刘沁干笑一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大家都认为欧阳修和儿媳有染,我自然也是从这个前提出发,倒是范大夫一口否认,不知范大夫有没有找到什么直接证据?证明那首词和吴春燕无关?”
刘沁这话就有点令人不齿了,既然他支持薛宗孺的指控,那就应该是他来证明这首词和吴春燕有关,现在他却要范宁证明这首词和吴春燕无关。
这就像一只羊,你非要说它是猪,你却不能证明它是猪,却非要别人来证明它不是猪一样,说白了,就是无理取闹。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欧阳修府中没有小楼和池塘,这就是最大的证据,欧阳修十有八九是被造谣污蔑。
没有人注意到,天子赵祯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铁青。
范宁挺直腰冷笑道:“恐怕让刘学士失望了,我还真找到了这首的原稿,也找到了这首词对应的女人。”
范宁这番话令大殿内一片哗然,张尧佐有点急了,出声喝问道:“范大夫,请问此人是谁?”
范宁不理睬他,躬身对赵祯道:“陛下,臣必须保护证人,微臣今天上午会给陛下提交一份完整的报告。”
赵祯点点头,“那朕就等着你的报告,如果薛宗孺确属诬告,朕必将严惩不贷!”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昇,起身道:“散朝!”
张昇呆住了,他的弹劾只说到一半,天子就宣布散朝了,他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寒意。
………
刘沁快步赶上了贾昌朝,跟在贾昌朝身后,他低声问道:“贾公,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贾昌朝冷冷看了他一眼。
“恐怕这次薛宗孺凶多吉少了!”
“他凶多吉少与我有什么关系?”
贾昌朝不满地瞪了刘沁一眼,转身便扬长而去。
刘沁望着贾昌朝走远的背影,心中不由哀叹一声,贾相公不认帐了,这可怎么办?
他不是担心薛宗孺,而是担心自己,上午他在朝会上跳出来,明显是薛宗孺同党,一旦薛宗孺被问罪,自己能逃过关系吗?
刘沁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张尧佐回到官房,便狠狠摔碎一个杯子,一群没用的混蛋!
他恨得咬牙切齿,既恨贾昌朝拖延时间,耽误了最好的时机,又恨张昇准备仓促,居然被人家一天的调查翻盘了,难道张昇就真是信口开河,一点都没有调查过吗?
这时,张昇匆匆来到他的官房,一进房间,张尧佐便怒吼道:“你怎么给我解释?”
张昇满头大汗,连忙道:“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卑职,我没想到他一天就找到了证据,而且之前我也是希望早点弹劾欧阳修,可是......”
“难道是我的责任?”
“卑职不敢,这件事贾昌朝确实有责任,他不该拖得太久。”
张昇把责任推给了贾昌朝,张尧佐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道:“你现在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你要确认范宁到底有没有找到确凿证据,第二,一旦发现范宁找到了确凿证据,这件事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了!”
张昇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张尧佐心情却变得十分糟糕,他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个小屁孩竟变成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