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眼中露出一丝愧色,他慢慢挺直腰,摇摇头道:“我没有承受不住,只是有点失望罢了,不过我可以等待。”
“这就对了,来!我们再干一杯。”
…………
范宁中午刚回到官房,李唯臻便将一只卷宗袋放在范宁桌上。
“这是目前关于欧阳修事件的全部资料,一旦知院批准,我们就立案进行调查。”
李唯臻又将另一份立案调查书放在范宁面前。
范宁点点头,“我先来看看这桩案子。”
李唯臻退了下去,范宁打开卷宗袋,里面有不少欧阳修的资料,不过大多和案情无关。
范宁很快便找到了欧阳倩的上书,上书的内容主要是陈述父亲欧阳修和大嫂吴春燕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关系,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完全是诬告。
欧阳倩的上书没有什么说服力,范宁放到一边,他又取过一份记录,是夹在上书里一起投给谏院的。
记录的内容是关于欧阳修和妻弟薛宗孺的矛盾,欧阳修的第三任妻子薛氏是资政殿大学士薛奎之女。
薛宗孺便是薛氏的亲兄弟,目前在御史台出任殿中御史一职。
薛宗孺从一开始就反对其姊嫁给欧阳修,曾经借酒发疯,大闹婚堂,被其父命人重打五十棍。
但这些都是家事,无关紧要,但范宁看到后面一条,薛宗孺两年前被张尧佐推荐进了御史台。
这是关键,说明薛宗孺是张尧佐的人。
范宁注意到,去年九月薛宗孺便弹劾欧阳修出入教坊,放荡形骸,有失体统,似乎这个弹劾没有起作用。
另外,在去年五月,薛宗孺又弹劾欧阳修以权谋私,泄密科举试题,但这个弹劾直接被驳回,科举试题是开考前半个时辰才开封,怎么泄露?薛宗孺显然不懂考场规矩。
范宁负手走了几步,便来到隔壁李唯臻的官房,李唯臻的官房要比范宁的官房小很多,不过橱柜很多,看起来显得比较拥挤。
李唯臻正在批阅文书,见范宁进来,连忙站起身。
范宁摆摆手笑道:“其实我就是来问一下,一些控诉官员的上书,有没有留档查存?”
李唯臻点点头道:“留档肯定是要留档,但因为数量巨大,我们一般只留五年的上书文档,以前的都会销毁。”
“如果我要寻找控诉某个人的上书,可以找到吗?”
“找到倒是能找到,不过需要人力和时间,不知知院要找谁的控诉书?”
“我想找薛宗孺的所有上书,能找到吗?”
李唯臻想了想道:“这恐怕不太可能,谏院只记录被控诉人,至于是谁上书控诉,谏院一般不会记录,这是规矩。”
范宁笑道:“那就反过来,帮我找所有控诉欧阳修的上书。”
李唯臻安排人手去了,范宁又回到自己官房,在位子上坐下,他又拾起一份文书,这便是薛宗孺控诉欧阳修和儿媳乱伦的副本。
其实薛宗孺并没有证据,就是用一首艳词来做推论,这种莫须有的控诉居然引发轩然大波,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范宁又看了一遍那首艳词。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小楼西角断虹明。
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
凉波不动簟纹平。
水精双枕,傍有堕钗横。
范宁眉头一皱,他忽然发现了一处疑点,欧阳修家中哪有什么小楼?他去过几次,从未看见欧阳修家里有楼。
从前租的宅子里好像是有几座小楼,但问题是,十年前欧阳修就搬家了,而儿媳吴春燕嫁到欧阳修府上,是三年前的事情。
范宁敏感地意识到,如果这首词真是在描绘偷情,那女主角很可能是外甥女小张氏,而不是儿媳吴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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