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地说,范宁并不了解谏院,他虽然为官已近八年,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做官,尽管已升到从四品高官,但他对朝廷职能的了解程度,恐怕还不如一个七品朝官。
“我不太明白,请相公赐教!”
韩琦微微一笑,“谏官可是有弹劾权,如果不调查监督,怎么弹劾官员?”
“这个我也知道,但谏官本身有监察的职权吗?”
“当然有!”
韩琦不慌不忙道:“谏院下面有登闻鼓院与登闻检院,登闻鼓院是接受民间建议或者告状,如果登闻鼓院拒绝接受上书,上书者则有权向登闻检院要求复核。
如果上书的内容涉及官员,这个复核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对官员的审查监督,这就是谏官对官员行使监督审查权,无论是朝官还是地方官,所以很多谏官同时挂有监察御史的头衔,就是这个缘故。”
停一下,韩琦又道:“谏院有两个谏议大夫,其中一个兼掌鼓院,另一个兼掌检院,原来掌检院的左谏议大夫是包拯,他现在出任御史中丞,我估计官家就打算让你接包拯的职务。”
韩琦的解释让范宁如释重负,如果自己有监督审查职能,那他的计划就能继续下去,至于投书不过才检,那纯粹就是一个技术问题。
沉思良久,范宁小心翼翼问道:“韩相,欧阳修之事你怎么看?”
韩琦对这件事心如明镜,在范宁面前,他倒没有隐藏,他冷笑一声道:“薛宗孺一直就是他姐夫的死对头,他这次用私通儿媳之事来发难欧阳修,我并不奇怪,只是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了一点。”
范宁也知道欧阳修出事绝非偶然,但这条线索他理不清楚,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隐秘。
“韩相能否给晚辈说说!”
韩琦意味深长地看了范宁一眼,他隐隐猜到了范宁为什么想掌御史台,难道他是想介入欧阳修的案子?
其实不光韩琦知道欧阳修案子有问题,很多人都清楚,但对方也干得狠辣,用公媳之污来搞欧阳修,这便让很多人心生忌讳而无法插手,韩琦也是一样,不过让范宁这样的年轻人来出手倒是一个好办法。
韩琦想了想便道:“你知道王尧臣病重之事吗?”
王尧臣病重?范宁茫然地摇摇头,他回来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事情。
“我估计你也不知道。”
韩琦苦笑一下,又缓缓道:“如果仅仅是生病,倒也无妨,可........”
“韩相的意思是说,这次王相公很可能扛不过去了?”范宁听懂了韩琦的意思。
韩琦默默点了点头,范宁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王尧臣病重不治,相位就空出来了,难道欧阳修这件事和相位争夺有关系?
范宁又有点糊涂了,欧阳修怎么也不像能上位争相的人啊!搞他做什么?
范宁不愿多想了,他知道自己从韩琦口中就能知道答案。
韩琦依旧不紧不慢地喝茶,范宁也平静下来,不再急躁,他发现自己的茶都凉了,自己居然还没有尝一口,他只得苦笑一声,对外间茶姬道:“换煎茶!”
茶姬很快给他们上了煎茶,范宁闻了闻,这才细细品尝一口,茶不错,是排名第三的京铤。
韩琦一直在观察范宁,见他能沉住气,不由暗暗点头,如果范宁毛头毛脑地追问自己,这才让他担心。
喝了一会儿茶,韩琦问道:“你熟悉贾昌朝吗?”
范宁一怔,‘贾昌朝!’
他怎么会不知道贾昌朝,庆历新政失败,这个贾昌朝功不可没,不过若说熟悉,还真没有。
“只是听说,没有交集!”
韩琦叹口气,“这次老贾可能要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