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守着的蓝山无端奔上山,一下窜到二人面前,厉声道:“徐爷,小人一直守在山腰,不曾见有人上山,此女子来历不明,小心有诈!”他用鼻子猛嗅一番,直直地盯着薇薇,突然一手扯掉她的蒙面布。三人同时惊叫起来,薇薇薄施脂粉,右脸如桃花灿烂,左脸纹着一朵娇艳的蔷薇花!
徐有贞惊叫道:“薇薇,你的脸……”
薇薇用手捂住脸,泪水扑簌落下,“奴婢被那山大王划花了脸,怕相公憎厌,听人唆摆一念之差纹了脸,变成个怪物。相公不要再抛下奴婢……呜——”
“不不不——,花儿很漂亮,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徐有贞连忙安慰薇薇,并笑嘻嘻地用力在她左脸上亲了一下。蓝山面红耳赤,然而仍满腹狐疑,拉过徐有贞悄悄耳语几句。徐有贞的脸色瞬间变了,望着个子娇小的薇薇,疑惑道:“不可能吧?”
薇薇拄着竹杖艰难地走过来,温柔地问道:“相公,你们在嘀咕啥?”话犹未了,只见蓝山手一扬,薇薇猝不及防,“噼啪”滑倒在地,惨叫一声,一脸痛苦的表情。蓝山连忙上前扶起薇薇,作个揖,抱歉地说道:“薇薇姑娘,实在对不起!小人一时鲁莽,请姑娘原谅。嗯,姑娘身上的味道令人陶醉,不知用啥花香?”他头戴乌帽,穿着藏青色棉袄,身材修长,二十岁以下,长着一脸痘子。
薇薇想答话,赤练却冲上前,用剑指着薇薇,大嚷道:“山子,她是乔翠!快保护徐爷!”说罢一剑刺下。乔翠见身份被识破,也不再装,掀掉斗篷,撩起竹杖一拨,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原来竹杖不是竹做的,是根漆成老竹子一样的金属棒。乔翠舞起棒旋风般打向徐有贞,怒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杀了你个杂种全身而退,看来现在只能同归于尽了!”蓝山连忙拔剑相迎,咬牙大叫道:“赤练哥,快保护徐爷下山!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要亲手杀了她!”
徐有贞瞠目,“她就是于谦的义女乔翠?”
赤练答道:“是的。徐爷从京城到云南取道河南湖广湘西贵州,小人取道晋秦,走的是栈道,穿越川滇线到云南,八月下旬经过成都,有幸看到王牵牛案重审,细叶兄长在口供中承认全部控罪。她当时亦在场,脸上有朵花,她就是乔翠。这是全成都人都知道的事!也传播到江湖中去。”
徐有贞眯起双眼,“原来乔翠长这副样子,那夜还真走漏眼。难怪细叶又爱又恨,不眠不休折磨她。”他想起朝堂上乔翠对自己出言不逊,见蓝山左手捏着一把毒针,忙叫道:“山子,留活口!”蓝山听得,旋即收起毒针,一剑急过一剑,连绵不绝地猛攻猛打。赤练扶着徐有贞下山。
乔翠一见,急了,虚晃一棒,扣住棒中的拉环,火苗突突突地喷出,防不胜防的蓝山给喷了一脸,痛得呱呱叫。乔翠撇下他,自去追赶徐有贞和赤练。赤练大吃一惊,把徐有贞向旁边的大石后一推,自己用剑扬起雪花雪粒直取乔翠。乔翠的喷火棒射程与赤练的雪球差不远,一时竟难分高下,蓝山见状,也学着样子攻击乔翠。徐有贞趁机逃往山下。乔翠遭到前后夹攻,不得不暂时抛开徐有贞,一心一意对付赤练和蓝山。火药用完后,她拨剑杀向二人。她虽然四肢不勤,然而能够触类旁通,所以剑术不赖,招式种类多多,二人因为有所顾忌,虽然拿出看家本领,却无法一时半刻制服她,只是使用拖延战术。
乔翠体质本来不甚好,加上病未痊愈,越打越慢。赤练逮住个在破绽,一脚向乔翠的下盘踢去。乔翠一个后空翻避过,没注意一脚踏在悬崖边缘,站立不稳,身体后仰,眼看就要堕崖。蓝山纵身向前拉住她,不料收势不及,两人堕落悬崖,哀鸣声经久回荡。
赤练惊出一身冷汗,急急下山找寻。
任升在逍遥派老家逗留了几天,然后动身返峨嵋,路过成都的时候,望着府河清波涟涟,当年武林青年大会的盛况一幕幕涌向眼前,终于带着疑问迈进林家庄。
韩丰年夫妇到归去来庙上香,主持请他们入禅房见面。两人心下奇怪,不安地向后堂走去。
里面坐着的竟然是林源。林源请两人坐下,指指面前的包袱,不说话。彩屏犹犹豫豫地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美丽的嫁衣和一些首饰。两人不明所意。
林源开门见山道:“这是小乔的东西,她拿到当铺去典当,得了几两银子。你们两个别隐瞒,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无可奈何把乔翠的事和盘托出。
林源将任升告诉他的故事原原本本说与二人,然后大骂道:“如果我不问,你们打算隐瞒到何时?知否这会害死她?我们连谁给她纹脸都查不出,小乔身处险境,她跟梦飞闹翻后走投无路,想去当娼妓!”两人脸色煞白,流泪认错。
韩丰年心神恍惚回到镖局,见一枣红色快骑从斜里冲出,马上之人正是柳子华,看样子十万火急。他不顾一切冲上前拦截,柳子华鼓起通红的眼睛怒骂道:“我不能眼巴巴看着云梦飞逼死乔翠!我必须到云南一趟,向他要休书!”说完直闯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