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这挤眉弄眼的样子,自是完全收入了弘治皇帝的眼底,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朱厚照一眼道:“来都来了,却又急着要走?你们……不会胡闹吧?”
朱厚照和方继藩几乎是异口同声道:“父皇(陛下),儿臣(臣)岂是这样的人?”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摆摆手道:“去吧。”
朱厚照和方继藩如蒙大赦,匆匆出了暖阁。
前脚刚出去,朱厚照便扯着方继藩的衣袖道:“走,去东宫。”
“啥?”方继藩眼眸清澈地看着朱厚照,却一副很傻很天真的表情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道:“圣旨啊,圣旨走得慢,可父皇既然颁布了圣旨,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使者带着册封的圣旨到了辽东,再入朝鲜国,那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咱们若是有一份圣旨,快马加鞭的,半月就可送到,岂不是好?”
方继藩一脸震惊地看着朱厚照,太子殿下……
“你说话啊……”
方继藩闭着嘴:“臣不想说话,臣什么都不知道。”
朱厚照一把抓住方继藩的衣襟道:“你又给我装,哼,每一次你都想开溜!来时你说什么,你说后果很严重的,咱们为了朝廷,为了大明的社稷,怕什么?”
方继藩很无奈,其实他很想试一试自己昏厥在地,然后装死。
可想倒在地上,却难下决心。
此时只好无奈地道:“圣旨呢,我们没有圣旨啊。”
“谁说没有!”朱厚照得意地对方继藩眨了眨眼,眼里放光道:“跟本宫来。”
这一路出宫的路途上,朱厚照道:“父皇这顿揍,肯定是逃不了的了,不过你放心,本宫不会供出你来的……不是还有刘瑾吗?”
听到刘瑾,方继藩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安慰和底气,不过想来陛下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自己有一份,而且是最大的那份!
心里感慨一番,依旧还是免不得忐忑,太子这种人,真是人间渣滓啊!
此时,他道:“还得让百官住口,否则一旦事情泄露,万千封弹劾奏疏弹劾殿下,臣很为殿下还有刘公公担心啊。”
朱厚照瞪他一眼道:“你是在为自己担心吧。”
方继藩感觉人格遭受了打击,随即微微抬起下巴,义正辞严地道:“臣忠贞为国愁,何曾怕断头?出了什么事,冲臣来好了。当然,我们不能做无畏的牺牲,想要压住百官,就得先说服刘公,刘公乃内阁首辅大学士,倘若他对此不闻不问,这件事就好办了?”
“你有办法说服他?”朱厚照其实也觉得头痛。
方继藩淡淡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刘公毕竟是深明大义的人啊。”
二人说着,已到了午门门口,门口这儿,刘瑾正笑嘻嘻的在等着太子殿下,他打了个饱嗝,朝太子谄媚的笑。
方继藩道:“刘公公……”
刘瑾猛的打了个颤,顿觉得阴风阵阵,汗毛竖起,平时方继藩都是叫他刘瑾的,突然叫公公的,很恐怖啊。
方继藩笑吟吟地道:“劳烦刘公公去书院请刘举人来,就是那个刘杰,让他到东宫去见太子殿下。”
刘瑾便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瞪他一眼,不耐烦的道:“快去。”
随即,二人则一道来到东宫。
朱厚照在东宫的收藏极多,琳琅满目,足足几十方大印,有金的,有银的,有铜的,方继藩看着心惊肉跳,上头有大将军的字号,还有一枚,居然是镇国公,自然也少不得有所谓书院院长。
原来……朱厚照这镇国公,居然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
而更令方继藩吓尿的,却是皇帝的宝玺,还有弘治皇帝专用的小印。
方继藩忍不住道:“殿下不是说用萝卜……”
朱厚照振振有词道:“你以为本宫傻吗?本宫若是承认不是萝卜,是用金银打制的,明日父皇就将我这里抄了,统统都要收走,说萝卜,是掩人耳目,父皇对这制印的技巧,一窍不通,也就他会相信。”
说着,他眼带鄙视地看着方继藩:“老方,本宫看你平日挺聪明的,原来也有傻的时候。”
方继藩幽怨的看着朱厚照:“殿下,臣突然觉得自己的命,已不是自己的了。”
“不要怕。”朱厚照撇撇嘴道:“怕什么?你猜这些印是谁雕的?”
方继藩迟疑地看着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