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怔怔地望着天空，手足冰凉，人类的恶意实在永无止境，他无法相信圣殿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那云中城上空翻滚汇聚的雷云，是圣殿一方最有利的天时，由此延伸出的无数战术选择会令圣殿大占上风，圣殿门徒们怎么不会将其最大化地利用？

死灵法师心中的惊慌只持续了片刻，断然道：“通告二十四个战区的各个侦察小组，提升侦察的海拔高度，我亲自去一趟教皇厅，让克雷芒想想办法，奎因，加鲁鲁，你们几个人留在这里，如果遇到……”

话音刚落，他心念一动，体内的死亡力量生出了共振的感应，收到了来自侦查组的讯息——更糟糕的是，居然有两条。

“七点钟方向发现目标！”

“十二点钟方向发现目标！”

“妈的！”西格玛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侦察组发现两架魔导飞行器的消息不仅没有让他放宽心，还令死灵法师更为紧张——圣殿不会白费力气，也不会做一些无用功，这些前仆后继的魔导飞行器显然是用来转移视线的诱饵，真正的毁灭性攻击来自上空！

“奎因！你带人去解决七点钟方向的那一架。加鲁鲁，你带人去解决十二点钟方向的那一架！可以从临近抽调支援，云中城周围的空域防御就交给你们！”西格玛猛然回身，指着吸血鬼和狼人，“还有，注意安全，注意效率！”

原本数十头黑暗生物就无法兼顾云中城辽阔的空域，圣殿发动攻势在即，以他们的力量已经无法勉力支撑。再加上圣殿有可能发动的真正的毁灭攻击……他必须即刻赶往云中城，以最大的努力来阻止这一场……

“殿下，无意冒犯！”他还没有准备起飞。狂风呼啸，奎因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假如您是想亲自来阻止可能发生的事故，那我必须提出劝谏，殿下，您不明白大自然的力量是何等可怕，那种规模的雷云足以令巨龙都无法稳住身形，我知道您的血液可以克制任何毒素，但您也要确保您能够活着去完成这项任务！”

西格玛喝道：“闪开！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我拒绝！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对云中城抱有好感和保护**。但我必须提醒您，这里是云中城，圣职者的云中城，不是您的阿特拉斯！它就算有千百个值得守护的理由，也没有资格让您冒着生命危险来完成这种事情！”奎因寸步不让地与西格玛对视，“这对您和云中城，都是一种侮辱！如果遇到难关只能依靠一个死灵法师来度过，那这样的光明教廷活该灭亡，就算是父神也救不了他们！”

死灵法师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却听到奎因放缓了语气。轻声道：“我认为，殿下总会下意识地背负更多的职责和使命，有时更会罔顾他人的意见。您为什么会如此焦急，认为除了您之外没有人能够解决这种困局呢？为什么不去与克雷芒商量一下呢？您是如此相信着这群圣职者，在这种事情上也相信一下他们，相信他们能够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渡过您一个人无法解决的难关。”

西格玛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这样的话，会死掉很多人的。”

“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吸血鬼的声音也变得漠然，“当数十年后，人们回忆这段历史，牙牙学语的稚童在温暖的火炉前询问着慈祥的爷爷。问当初的教廷是如何挺过这一段艰难的岁月，你让经历过这次危局的人怎么解释？解释说是因为一位伟大的死灵法师以他精湛的死灵法术与遮天蔽日的死亡力量拯救了辉煌神圣的光明教廷？还是挺起胸膛。眼中闪着泪花，激动自豪地告诉他心爱的孙子。是无数平凡却英勇的圣职者们以他们年轻的生命铸就了永不熄灭的圣光，守护了伟大的圣城？”

西格玛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死死地盯着奎因的眼睛，其他黑暗生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下一瞬间，吸血鬼的脑袋就像西瓜那样直接炸开。

“如果您真的为这个已经在安逸和平和中渐渐迟钝的教廷好，那就应该让他们亲身经历死亡的恐惧，还有牺牲的真谛，现在的光明教廷虽然没有腐朽，但比起几百年前的那个，还是少了一点东西……”奎因躬身让开了道路，“而假如您只是想满足自己的英雄之梦，想要扮演一个力挽狂澜的拯救者的形象，亦或是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盲目的自信，自信着自己可以拯救每一个人，谁都不会死……那就请您继续吧，我们会贯彻您的命令，追随您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西格玛的眼神在剧烈变幻，最终归于平静，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点头道：“你……是对的，我去找克雷芒，说不定形势不会这么坏，教廷立世数百年，总有些底牌的。”

“我想我应该说句谢谢，感谢你能在这种情况下直言，奎因，你尽到了你的本分，做得不错。”西格玛迟疑了片刻，终于大大方方地道谢，死灵法师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容，他笑着道，“奎因，你过来。”

吸血鬼垂着手，恭谨地靠近——风声呼啸，愕然间，一个拳头在视野中无限放大。

“砰！”

死灵法师甩了甩手，摇了摇头，啧了一声：“你大爷的……”

望着西格玛冲向云中城的身影，奎因揉了揉鼻子，将那两行可笑的鼻血汲取回体内——事实上，想要将一拳打得身为圣域强者的他鼻子飙血，至少得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斗圣才行，不过在被揍的一瞬间，奎因还是强行撤去了鼻子的防御，并刺激血管飙出两排夸张的血珠，让西格玛大爷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防线。都打得漂亮，打得爽，打得舒畅。

自然。他这么精心安排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无与伦比的，其他几名黑暗生物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就已经从侧面说明了一切。死灵法师的那一拳和事后的骂骂咧咧实际上是一种亲切的表现，刚刚那次行险的劝谏为自己博来了巨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