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徐天赐,九龙拳台上再没人比你够打,那小子是来玩票的,无论你们之间输赢如何,以后第六擂的擂主都非你莫属。我当然要关照一下未来九龙拳台的台柱子。”
“太岁你说笑了,我哪够格儿做擂主,而且擂台上刀剑无眼,我捞够老婆本就回乡下养老了。“
“香港是个好地方,留下吧,打几年拳退下来,在福义大厦做马夫,抽水赚钱。还是说……“
余束眉毛挑了挑,“你不愿意跟我做事?”
李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怎么会?”
“那就行喽,吃饭。”
酒菜上了宴席,阿媚开口问道:“太岁,是不是今晚常申请洪门长辈做陪跟你摆和头酒?”
“到时候让宗叔去谈,我人到了就行。”太岁说着,又冷笑了一声:“和联胜小看了吴豪锡的反扑,闹得现在根基不稳,这时候想联合其他洪门社团向我施压,不知道要割多少肉。”
早在清末,香港已经有大批社团字头存在,宣统元年,原天主山碧血堂红旗五哥黑骨仔联合十几个堂口召开洪门大会,建议在所有洪门堂口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和字,寓意以和为贵,从此,香港以和字开头的社团便络绎不绝。
一边,红鬼问了李阎一句。
“今晚,你要不要去见识一下,和联胜坐馆龙头常申是乜鬼模样?”
李阎沉下眸子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反问道。
“红鬼哥,你知唔知小周在哪家医院?”
……
与此同时,龙津西关大街,一栋精致的别墅当中。
常申和一名穿着睡袍的老人对面而坐。
“阿乐这一仗打出了名头。”
“呵,也打没了你们和联胜半条命。”
常申今天六十一岁,眉毛浓黑,神态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骨爷,我就这么一个仔。”
对面那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慌什么,那余束还能把你仔扒皮拆骨吞了不成?你也不用装傻,和联胜的人突然进城,火爆作风看起来像是血气方刚的后生仔,可细处却算无遗漏,委员会,越南帮,连警队O记都早早被打点,两天时间,港九最大毒品庄家势力灰飞烟灭,你告诉这是你仔的手笔?”
常申的脸色又苦涩了几分。
“我土都埋到脖子,这时候不捧自己的仔,难道眼睁睁看着和联胜分崩离析?”
“吴豪锡一死,你和联胜能接光泰国六面佛的盘?”
常申人情练达,随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大概能有七成。”
“六成吧,剩下分给其他和字头社团兄弟,我也好帮你说话。”
常申皱紧眉头,过了一会才喟叹一声:“六成就六成……”
他不愿再多说话。而是告别骨爷之后坐上了一辆黑色福特汽车,引擎轰鸣,离开了别墅。
“我的仔打生打死,你白骨标一开口就要四成,好,好的很。”
常申枯槁的手指摩挲着真皮沙发,惨胜,也是胜,他抛出四成红利这么大块骨头,除了换回自己的仔,更要堵住其他洪门字头馋的流口水的那张嘴,只要搭上泰国六面佛这条线,和联胜很快就能把损失的人手补回来,这些“相亲相爱”的洪门弟兄到时候自己再清算不迟,和联胜现在元气大伤,实在不宜在和九龙城寨里的亡命徒再做纠缠,只是这个太岁……
常申透过车窗看见被风压低枝叶的枯槁老树,眼底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他紧紧身上的衣服,忽然想起年轻时候自己做车夫,最喜欢抄录报摊上杂书的诗句,其中有两句至今不忘。
怨处咬牙思旧恨,豪来挥笔记新题。
生来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