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话就不用再说了,人都已经没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欧阳玉珍磕了三个头,先站了起来,并伸手去扶老太太。
“你们继续吧,我坐下来和他再说说话。”欧阳秀莲摆了摆手,倒是也没再跪着,而是坐在了墓碑前,从腋窝处抽出了一条帕子,开始擦拭起墓碑上的相片和字。
欧阳玉珍见此叹了口气,带着欧阳丽和弯弯走向了第三座墓碑。这次拜的是她的丈夫,主祭的换成了她,也端着托盘跪在墓碑前,欧阳丽和弯弯两个紧随其后,一人拈了三支香。
作揖敬供完毕后,欧阳玉珍放下了托盘,一声“小丽她爸”之后,便是抽抽噎噎的动静。
欧阳丽和弯弯的眼圈也都红了,默默地陪着流了三四分钟的眼泪,欧阳玉珍这才带头擦了擦眼泪,“小丽她爸,还记得前些日子我来告诉过你,小丽得了胃癌,今天,我带她来见你了,她从花城回来了,手术很成功,这半年来,多亏了你外孙女弯弯,她不但陪着小丽在花城治病,还为小丽为这个家挣到了足够的花销,有她在,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再吃苦挨饿了,很快就有好日子过了,就是,就是。。。”
后面的话欧阳玉珍没有说下去,摇了摇头,弯弯想了想,问道:“外婆,外公家是哪里的,那边有没有什么人,他父母还在不在,用不用我们奉养?”
“算了,当年他们说了,这辈子,老死不再往来。”说完,欧阳玉珍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弯弯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倒是也拼凑出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外婆出生后,老外婆一直谨记着那个魔咒的传闻,一方面不停地接活来提高自己的修为;另一方面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倾心教导,不仅送她去镇里念书,也亲自教她刺绣,为的就是有一天她能考上大学,也能养活自己。
可惜,外婆的运气还是差了些,她碰上了十年动乱。
像她这样的出身,别说念大学了,就连一般的工厂招工人家也不要她,因此,她只能留在家里务农。
可尽管她们生活的村子比较闭塞,但由于名声在外,老外婆仍是被抓去了县城批斗和游行,外婆自然而然也被牵连在内,最困难的时候只能靠绣沙发罩去市里换点微薄的生活费。
可巧那会村子里来了不少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这些人大部分是从外省的大城市来的,带来了很多山外的新思想新见解,外婆很喜欢和他们相处,因为他们不会用一种偏见的目光审视她并轻视她,相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很同情她,说她是被农村的封建迷信和愚昧落后思想所坑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