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不完的药,做不完的噩梦,便只剩下每年无道生辰那日山谷中的咳嗽声。
无道话越来越少,有时会坐在对面的山梁上望着天上的太阳,从东升到西落,日复一日。
每每望着山梁上的背影,倪裳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她知道无道心苦,可她的心更苦。
五年光阴平淡而乏味,无道日渐消瘦,肌肤下的经脉开始若隐若现。
这一年无道生辰之际,倪裳为他准备的不是肉,不是菜,而是无道从未见过的奇珍花果,每一种都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夜幕下,无道感觉自己很困,从未有过的困,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咳嗽声打破了山谷的寂静,与以往相比更加剧烈,气息也极为不稳。
华贵的月光再次挂在了山谷上空,倪裳望着天上的明月,一根红色的,如若发丝的针从她手指中浮现了出来。
可恶的噩梦再次闯进了他的梦境。
“你是天残身,天殇命,你活不过十五的,你就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你是妖怪,长着六指的妖怪。”
“魂飞魄散吧。”
“哈哈哈,上一世你的命是我的,这一世你的命还属于我,生生世世你的命都属于我,我要你在最灿烂的年纪毁灭……”
“不是,不要。”无道猛然坐起。
“道儿,又做噩梦了。”
无道没有回答,怔怔望着手上的第六指。
他刚才清楚的看到一道死气消失在了自己的第六指。
无道再也无法入睡,他不想再听到梦中的那些嘲笑鄙夷不屑之声。
借着月色,他离开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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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无道的背影消失在谷口,倪裳在门口站了许久。
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萦绕在无道心间。
他恨苍天,为何给了自己生命,又要给他套上天殇之命的枷锁,给了他身躯,却又是天残之身;他恨大地,为何要将如此多的不幸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为何自己不能像其他同龄人那般快乐的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天高行健,地厚在物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为什么别人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而过却像个蝼蚁般的残喘,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无道望着拦在他面前的滚滚大河咆哮着。
“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的我和娘亲被爹爹抛弃,没有了家,又常年被噩梦缠身,我要亲手毁了你。”看着多出的一指,无道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右手平摊于河石上,左手抓起一石块用尽他最大的力气,向着第六指砸去。
他要砸断自己的祸根,让自己成为常人。
嘭嗡顽石砸在了无道的第六指上,还未感受到疼痛,无道便双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噗通。
落水声响起,岸边已经没有了无道的踪影。
茅屋下,倪裳已经等了两日,可迟迟没有看到无道归来。
无道不是第一次离家,之前他曾问母亲自己是不是真是天残,天殇之命,被母亲狠狠数落之后,就跑出去一次,那一次他在山中足足浪迹了半月才回来。
犹豫许久,倪裳迈步向着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