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天刀虚影仿佛化身为天道，一刀斩断了黑色的时间长河，让它随之消逝。

但是与此同时，这道虚影也为之湮灭。

天刀和紫雷刀毫无花巧地碰撞到一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城。

磨刀堂中，苏乐康直接倒飞出去，撞到了墙壁才停了下来，內府一阵翻腾，一口鲜血不可控制地喷出。

而宋缺也终于不能保持原地潇洒的身形，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前辈果然厉害，晚辈受益匪浅。”

苏乐康擦去嘴角的血丝，拄着紫雷刀慢慢起身，强行压制身体内的不适，微笑着说道。

宋缺缓缓地点头，“最后一招叫什么名字？”

“湮灭，湮灭一切的意思。”

宋缺赞叹道，“好一招湮灭，好一个湮灭一切的时间之道，逼得我不得不全力以赴，难以控制力道，让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苏乐康摇摇头，“能够逼得前辈全力以赴，晚辈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他又不是双龙，奇遇连连，功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暴涨。

能够以自己的实力逼到宋缺不得不使出全力，已经值得骄傲了。

而且看到了天刀的真正面貌，那斩断一切的天道意志，也让他心满意足。

“我现在很确定，你比寇仲要好多了。”宋缺微微叹道，“时间之道高深无比，即便是我也只是停驻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而你不仅领悟了它，还更好地运用了它，这个天份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人。

假以时日，你将会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过奖了。”苏乐康拱拱手，“在前辈和宁道长面前，晚辈不敢自傲。”

“宁道奇吗？”宋缺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也配天下第一人？”

苏乐康点点头表示赞同，“据我观察，宁道长心中只有道，武功高则高矣，但是眼界却太过狭窄，和前辈放眼天下差了一些。

然后又因为借阅慈航剑典的情分，不得不与慈航静斋合作，还是落了下乘。

不过据我所知，前辈也一样对梵清惠斋主念念不忘，不是吗？

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前辈才会困守岭南，不得施展抱负布武天下，所以才要寻找合作者比如寇少帅，对吗？”

对于他说出陈年秘辛，宋缺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点点头，“看来你知道的事情还真是多呢，我现在对你的来历更好奇了。

没错，年轻之时满怀雄心壮志，想要结束这个乱世，恢复汉人荣光，与清惠相识相恋一段时间，那是我最美好的时光。

和我坚持汉人至上不一样，清惠认为民族大融合是大势所趋，没有选择支持我，而是选择了杨坚结束那个乱世。

事实上她是对的，杨坚做的比我要好，对这个天下来说他更适合，所以我并不恨她。

慈航静斋历代传人出世，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无一不实现天下一统、挽救苍生的目标，她们没有错过。

而历代传人都是惊艳绝世之辈，自然有很多倾慕者，她们也会选择一个人来作为磨砺自己道心的目标。

慈航静斋的人并非绝情绝意，相反，她们的情都是极致的情，极致地爱。

如果可以过这一关，她们就可以达到剑心通明甚至死关的境界，而过不了这一关，她们同样无法摆脱其影响。

所以还是那句话，爱过但是并不恨。”

“即使失去了整个天下？”

宋缺点点头，“不恨。我自信自己可以成为一个雄主，但是她们得选择也同样有她的道理，如果可以我会争一争，如果不可以我会放下。

对于你，我没必要遮遮掩掩，这是我的心里话。”

原来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了吗？

所以在最后和宁道奇的九刀之约，第九刀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将宁道奇斩于刀下，却没有使出来。

因为对宁道奇的不屑，因为对大势的明了，因为对梵清惠的爱，最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