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只手上两根葱白玉指遥遥指向江长安,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垂下。
这一抬一落,一股寒意绕着他打了个来回。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寒风之中,从脚跟凉到头顶。
要是放在常人,早就恨不得转身逃离这一隅之地。
江长安却偏不信邪,挣脱开了空的阻拦,大步上前,走到树下,在男子身边三米处停下,微笑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运气,近公子三米之内?”
白衣男子转过头看过来,对江长安的行为没有一丝惊讶,淡淡说道:“有。”
这一字说不出的清朗动听,声音虽然并不响亮,然而轻轻易易就传到了泥陀寺之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江长安抬腿走去,眉头慢慢紧锁。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像是为了这一步,足足等了千万年。
这几步不急不缓,像是正常人一样。
江长安站到他的身边,没有问他的姓名,就这样并肩而立,白衣男子个子高挑,但比起江长安要矮有一寸。
菩提树下,两道白衣并肩而立,晚霞通过树叶交错的缝隙中洒下,在两人肩头不停跳跃,两人认识不过才盏茶功夫,说了只有一句话,却已经犹如陈年老友,心照不宣。
这一站一直站到了傍晚时分月上枝头,寺里的人虽说想知道石精下落,但几个时辰也没看到石精影子,也觉得无趣尽相散去。
那白衣男子终于转过头看向这个比他稍高的男子,平淡道:“多谢。”
“谢什么?”江长安笑道。
“谢你没有说出石精下落,你明明看出石精为我所收,却没有说出来,刚才若是说出来,恐怕寒铁盟与泥陀寺的人也不会这么轻易散去。”男子依旧一副古波不惊的表情,像是这世间很少事能够让他牵动心神。
“呵呵。”江长安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事,若是说出来与我有什么好处?场上高手强者这么多,就算我说出来,那石精争来争去也不可能是我的?”
“你不怕我?”白衣男子道。
“我为什么要怕你?”江长安笑道。
“他们都怕我。”白衣男子道。
江长安明白,这个他们指的不是院中的人,而是所有人。
江长安道:“你也说了,那是他们。”
“不过……”江长安笑得更加欢脱,竟凑到了他耳边一寸处,道:“我江长安不怕男人,却怕女人,最怕的就是女人,尤其是姑娘这样漂亮的女人……”
白衣男子闻言一顿,眼中泛冷,可江长安适可而止已经站回了原处,道:“姑娘刚才说的泥陀寺和寒铁盟不肯放过你,却唯独没有说临仙峰,而且自从我们进入后院开始青鸟白鸢两大圣姬就自动退了出去,想必姑娘应该是临仙峰的人,而临仙峰从没有男人。”
“就凭这些?”
江长安笑道:“还有姑娘身上的味道,别人兴许闻不到,但离姑娘这么近的我倒清楚得很,那是一种淡淡的体香。”
“谬论!难道就没有男人有体香?”
“男的有的也很多啊,就比如我,这个想必你刚才也闻到了。”江长安厚着脸皮道。
但他下一刻语气一转,正视着他的双眼,正经道:“最让我确定的是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为什么感觉你这么熟悉?”
白衣女子没有回答,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石精暂为临仙峰保管,后会有期。”
说罢不知如何动作,整个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隐约见天边一条白光的尾巴,一闪而逝。江长安笑道:“希望下次再见,能够是姑娘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