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心道,我若向你解说身份,少不得又要啰嗦半天,便顺水推舟,认可了毛问智的说法,笑道:“是啊!不过我只关了一个多月。”
毛问智兴奋地道:“那就难怪了,最近关进去的人太多,俺认不过来,不过俺是元老级的人物,就没有不认识俺的,就连新来的狱卒都是向俺请教大牢里的事。小兄弟,你才出来几天,看你这模样混的不错啊。”
叶小天心中忽地一动:“我在三里庄露过脸,不少围观两家争吵的百姓都见过我的模样,再想去了解薛家情形恐怕不太容易,如果能有此人帮忙,他一个生面孔,大概要容易许多。”
想到这里,叶小天便笑道:“你还没地方安顿吧?正好,我这还有一间房空着,你先住下吧。”
毛问智一听大喜,忙不迭谢道:“大哥,一看你就是讲义气的人!到底是一起坐过牢的,咱们这关系铁啊。”
转眼之间,叶小天就从“小兄弟”升级成了“大哥”,这毛问智看着鲁莽,却也有着他的狡黠,叶小天听了只是付之一笑。
毛问智唠唠叼叼地说着,跟着叶小天往里走。薛水舞那间房还没退,如今她被父亲留在家里,叶小天不能让遥遥一个人住,就把自己的行李搬去了她的房间,把自己那间让给了毛问智。
一切安顿妥当,叶小天带着乐遥又来到毛问智的房间,随口问起毛问智的来历,毛问智登时一拍大腿,感慨万分地道:“要说俺这经历,那真是一把辛酸一把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叶小天一听这是要“说来话长”的意思,马上就后悔了,但是毛问智已经不给他机会拒绝。马上就讲起了自己的血泪史……
薛父赶走叶小天后,回到堂屋里站定,侧耳听听,就听女儿房中传出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时而还有老妻劝解女儿的声音,薛父皱了皱眉,转身又走回门口,在门槛上坐下来,沉默地想着心事。
当叶小天说他有小二百两的积蓄时,的确曾经打动过薛父,但是只那么一瞬,他就打消了念头。这笔钱叶小天能给他多少?水舞一旦远嫁京城,他们老俩口以后能指望谁?
谢家那个大小子如今可出息了,在水西田氏家里当三管事呢。虽然从道理上说是给人当下人,可下人跟下人不同,宰相门前七品官呐,田家的三管事那是等闲人物么?
薛父早就找过谢家,想要姑爷子跟他一块儿去靖州接女儿回来。可那谢传风却一直推诿,说是田府事务太多走不开,大有悔婚之意,可薛父相信那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女儿现在的模样。
几年前,女儿还是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虽然眉眼五官挺灵秀的,可毕竟是个小丫头片子。如今则不然了。女儿就像抽了条的柳枝,那可是越长越俊俏了,如果现在让谢家大小子看见,还不迷死了他。对!还是这个女婿得济!
想到这里,薛父长长地吁了口气:“明儿我就去一趟老谢家,让老谢给他家大小子捎个口信儿。叫他回来一趟,只要让他看到我女儿的模样,这个女婿就跑不了他!”
客栈里边,毛问智盘着大腿,正跟叶小天侃大山:“俺吧。本来是沈阳卫的人,沈阳卫你知道不?那可老远啦,在关外呢。俺们家吧,本来是堡子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俺爹娘死得早,俺靠给王老财家放羊混饭吃。可后来俺成了俺们堡子最富的人,你知道为啥不?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头你都想不到……”
叶小天:“……”
毛问智得意洋洋地道:“有一天吧,俺正在山上放羊呢,忽然就听天空咔嚓一声巨响,山谷里头就火光冲天,把俺吓得腿肚子转筋呐,那羊都趴窝了,直窜稀。等了一阵儿吧,就没再出啥动静了,俺就到山谷里去看,你猜咋地,那地上有一个大洞,老深啦,里边闪闪发光,俺就核计,这是有宝啊!俺就刨啊,刨啊,费老鼻子劲了,最后你猜俺挖出个啥?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头,你都想不到……”
叶小天无语地看了看遥遥,遥遥掩着口打了个哈欠,对叶小天道:“小天哥哥,我去找福娃儿玩。”
听众少了一位,毛问智兴致不减,手舞足蹈地比划:“俺挖出一块狗头金啊!哎呀妈啊,这么大一块狗头金啊,好几十斤重啊,结果俺一下子就成了俺们堡子最有钱的人了,王老财他们家都比不上俺有钱。”
叶小天疑惑地道:“那你怎么……到了这里,还落到这般田地?”
毛问智道:“横财容易招横祸啊,你知道不?俺们堡子那一带吧,有一股绺子,闹得可凶了。绺子你知道不?就是胡子、土匪,明白了吧?那一阵儿,他们在俺们堡子那一带闹得特别凶。
俺最有钱啊,能不怕吗?俺钻过地窖,请过保镖,都觉得不靠谱,后来俺就想了一个妙计:俺爬房顶。一般来说,绺子闯进你家,翻箱倒柜,掘地三尺都可能,但是往房上找的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