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定睛一看,拦在他们面前的两名乞丐,正是昨日韩湛亲自施粥的那对母女。年轻女子先在韩湛的面前跪下,见自己女儿站在一旁发呆,连忙拉了她两下。小女孩不情不愿地跪在了韩湛的面前,学着自己母亲的样子给韩湛磕头。
“这位大姐。”韩湛实在搞不清楚该如何称呼这个时代的女子,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不必行此大礼!”
“冀州牧的大恩大德,鲁周氏没齿难忘。”女子趴在地上,对韩湛说道:“妾身今日来见冀州牧,乃是有一事相求。”
韩湛见这女子虽然蓬头垢面,但说话却不像寻常人,连忙附身扶起了她。好奇地问道:“本侯看大姐不像是寻常人,不知如何会落魄如此啊?”
听到韩湛问起自己的身世,鲁周氏的眼圈一红,哽咽地说道:“妾身乃是太仆鲁馗之女,嫁给了大鸿胪周奂的此子。”说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一眼怯生生站在自己什么的小女儿,继续说道,“这便是我的女儿周萍。”
鲁周氏的话引起了韩湛的好奇,他惊诧地问:“小姐既然是官宦之女,为何会落魄到如此境地?”
“数月前,”鲁周氏在脸上抹了一把,继续说道:“数月前,李傕、郭汜兵犯长安。城破之时,家父太仆鲁馗、公公大鸿胪周奂和太常卿种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惧在城中战死。天明之后,李傕、郭汜手下的贼兵冲进府中,把阖府上下全部杀光。幸好夫君在贼兵冲进来时,带着我母女二人躲进了后花园里的一口井里,否则我们也活不到现在。”
在了解了鲁周氏的身世之后,韩湛的眼圈不禁红了。他竭力用平静的语气问道:“鲁小姐,本侯打算将长安的官员和百姓,都迁往冀州的邺城,不知你有没有去报名啊?”
鲁周氏摇了摇头,很干脆地回答说:“没有。”
鲁周氏的回答让韩湛感到很奇怪:“这是为何?”
对方苦笑了一下,说道:“冀州牧有所不知,此去邺城有千里之遥。妾身乃是一介弱质女流,怎么能到达目的地?”说到这里,她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若是妾身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可怎么办啊?她可是我们鲁家和周家唯一的血脉。”
陈到等女子说完后,凑近韩湛的耳边低声地说:“主公,此乃是忠良之后,您可以帮帮她们啊。”
其实就算陈到不说,韩湛也打算将母女二人安全地带到邺城去。他想了想,对鲁周氏说:“鲁小姐,如果你愿意去邺城,本侯会专门为你们母女二人安排一辆马车,这样便能省去千里奔波之苦。”
说完这话之后,又问道:“不知你们在冀州可有亲属可以投奔?”
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鲁周氏又拖着孩子在韩湛的面前跪下,带着哭腔说道:“没有,家中除了我们孤儿寡母,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请冀州牧行行好,收留我们母女吧。妾身来世愿意衔草结环,报答州牧的大恩大德!”
“鲁小姐,你先起来!”韩湛听说对方没有亲戚可以投靠,不由起了恻隐之心,连忙再次扶起鲁周氏,安慰她说:“你放心,到了邺城之后,本侯一定妥善地安排你们母女二人。现在,先随本侯回府,先沐浴更衣再饱餐一顿,我看小丫头都饿坏了吧。”
按照韩湛原来的计划,第二批百姓应该是在五日之后出发,但当天晚上徐庶拿来了名册之后,韩湛不禁改变了主意。报名的百姓居然已经达到了五万多人,比白天出发的人数多出了几倍。
既然情况有了变化,原定的计划也要进行相应的调整。韩湛将郭嘉、荀攸和徐庶等人见到了自己的府中,和他们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说话的是徐庶,他对韩湛说道:“主公,原本我们以为每日报名的百姓不过万人。谁知今日他们见到第一批百姓,在冀州兵马的护送前,向东缓缓而去,觉得我们不是诓骗他们,因此都踊跃报名。既然已有五万余人,我们不妨明日再派人护送一批离开。”
“不行,绝对不行。”徐庶的话刚说完,就遭到了荀攸的反驳:“要安排这么多人离开,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要准备沿途的饮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我看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五日之后再出发吧。”
徐庶对荀攸的这种说法,自然是不赞同的,两人便唇枪舌剑地争论起来。见两人争的不可开交,韩湛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不说话的郭嘉,问道:“奉孝,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郭嘉朝正在争吵的二人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各种物资的准备,需要一定的时间,若是明日出发,时间太仓促,恐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而五日后出发呢,也不可取,从今日百姓报名的情况来看,五日后的百姓至少有十数万,如果一次性转移,恐会更加混乱。因此嘉经过再三考虑,觉得明日太急,五日太缓,不如折衷一下,三日后出发。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对于郭嘉的这种说法,韩湛想了想,便点头表示同意了:“三日后出发,随行的百姓应该有八到十万人,我们这两天抓紧时机筹备粮草,想必沿途供给他们的饮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主公,”见韩湛和郭嘉已经把基调定了下来,荀攸和徐庶的争吵便停了下来。荀攸对韩湛说道:“从长安到邺城,以寻常百姓的脚程,至少要走一个月。军中的粮草,只够一月之需,若是都给了百姓,那么我们的兵士就要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