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止住了李恒的辩解之后,陈子明并未回答麻里明的质疑,而是淡然一笑,就此转开了话题。
“回使君大人的话,家父正是部落头人麻里耶古。”
麻里明其实也并非真想将陈子明给得罪了去,先前之所以强行质疑官府的威信,不过是要化解己方的不利境地罢了,而今,陈子明主动转开话题,他自是乐得顺从,紧赶着便自报了家门。
“嗯,那好,就请阁下回去后,告知你父,本官三日后定当亲自上门拜会。”
听得麻里明这么一说,陈子明不禁莞尔一笑,无他,身为部落头人之子,却精晓汉文,显然该头人是有着融入大唐的想法的,而这,对于陈子明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不过么,他却并未多言评述,仅仅只是笑着回了一句道。
“使君大人,您……”
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麻里明的脸色顿时便是一白,显然是误会了陈子明话语里的意思,以为陈子明这是要带兵前去进剿鹿角部落了的。
“阁下放心好了,本官只带两名随从,哦,还有李县令也跟本官通行,顺道去拜会一下贵部,不会不欢迎罢?”
以陈子明的精明,又怎会不知麻里明心里头到底在想些甚,不由地便笑了起来,很是和煦地给出了个解释。
“不敢,不敢,能得使君大人大驾光临,实是我鹿角部落之大幸也,自当倒履相迎。”
陈子明这番解释一出,麻里明顿时便大松了口气,赶忙恭谨地表了态。
“那便好,至于今日之争执么,到时候本官自会有所决断,若是阁下信得过本官,且就先将贵部之人都带了回去如何?”
陈子明此番来通化虽有着解决夷汉矛盾之用意,但却绝不想被眼下这等小争端缠住手脚,加之还有着无数事情待办,自是不愿在这等荒郊野外多耽搁了去,这便笑着提议了一句道。
“既是使君大人有令,在下自当遵从!”
麻里明原本就不愿真得罪了陈子明,而今,既是得了陈子明的亲口保证,哪有不乐意的理儿,紧赶着躬身便行了个礼,而后一旋身,朝着众羌人便是一通子土语命令,不多会,便已整好了队形,千余人马浩浩荡荡地便去得远了。
“使君大人,下官无能,以致治下出了如此岔子,不敢自辩,还请使君大人责罚。”
李恒实在是不清楚陈子明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来着,心中自不免惶恐得很,先前羌人在时,他自不敢有所言语,可待得麻里明等人纵马走远了之后,李恒可就再也撑不住了,但见其一个大步抢到了陈子明的身前,深深地便是一躬,满脸愧色地请罪了起来。
“此事过后再说,本官的随扈应还在县中,身边缺了些人手,李大人便带上几名差役,再找几匹马来,随本官到西盐山走上一趟好了。
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说严重么,还真是挺严重的,数千人对峙,差一点就要上演一场大规模械斗,说不严重么,也算不得甚大事,毕竟没打起来不是?至于怎么处置,其实都由陈子明定了算,实际上,陈子明心中也早就有了主张,不过么,他却并不打算急着说破,而是一摆手,就此提议了一句道。
“西盐山?这……”
一听陈子明连县城都不回便要去西盐山,李恒不由地便傻了眼,没旁的,西盐山就是一座荒山,位于县城西侧十里外,纵横百余里,因着此山多岩盐之故,水土盐碱化极其严重草木,稀疏无比,也没啥景色可言,向来少有人去,别看李恒在这通化县都呆了快两年了,却从不曾去过那地头,而今,陈子明居然一口便叫出了西盐山的地名,显见应是去过了才对,这其中明显隐藏着些李恒所想不到的蹊跷,自由不得其不为之踌躇不已了的。
“李大人莫非另有安排么,嗯?”
天色已然不早了,此一来一去的话,少说也得个罢时辰的,陈子明自是不愿多有耽搁,这便眉头一皱,语带不悦地吭哧了一声。
“不敢,不敢,使君大人请稍候,容下官安排一下便好。”
陈子明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李恒哪敢有甚异议的,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疑惑,恭谨地应了一声,自去一旁安排诸般事宜不提。
川中本就产马,此处又是胡汉交错之地,马匹自是不少,实际上,李恒等人赶来纷争现场时,也都是乘马而来的,调派上自是不算难事,这不,方才片刻功夫而已,李恒便已领着数名老成持重的中年衙役牵着几匹川马赶回了陈子明身旁,一行人等也无甚多的言语,各自翻身上了马背,跃马扬鞭地便往西盐山方向疾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