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王万海像要断气了一样瘫在屋子角落里,动都动不了一下:“他那是怎么了?”
宗小毛没好气儿地看了对方一眼:“没喝酒,憋着了。”
常年酗酒,尤其是喝劣质白酒的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有酒精依赖的症状,一旦酒瘾发作,就跟吸毒差不多。王万海看见花似锦把饭菜摆上桌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快,快给我整口酒。”
宗小毛“呸”了一声道:“有尿,你喝吗?要吃饭,给你盛一碗;要喝酒,给我滚一边儿去!”
王万海像是要疯了一样,扯着脖子喊道:“你们不给我喝酒,我就死在这儿!我让你们做不成生意……”
我拿筷子敲着饭碗道:“行,你死,我管埋。死吧!”
王万海愣了一下之后,转头往门框上撞了过去,“砰”的一声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满脸鲜血地叫道:“给我买酒,要不然……”
我淡淡道:“想死,厨房有刀。去吧,我不拦着你。”
“曲领导……”王万海见我真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只能转头去找曲名扬。
我冷笑道:“你当曲名扬是咸盐哪?做什么菜都往里放?”
宗小毛马上领会了我的意思:“他当曲名扬是他儿子,就差没喊‘儿子,去给爹打酒去’!”
宗小毛话刚说完,我就听见附近传来“嘎嘣”一声——躲在暗处的曲名扬,不是被宗小毛气得掰响了自己手指头,就是咬碎了牙。
曲名扬明明被气得不行,却偏偏被宗小毛噎得不能出来。他现在出来给王万海弄酒,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王万海的儿子?
王万海一看曲名扬没来,干脆满地打滚,嚎啕大哭了起来:“你们是想整死我啊?这个世道是没人管啦……”
我淡淡说道:“小毛,把他给我扔外面去。”
宗小毛站起来,拎着王万海把人给扔到了屋外。后者在地上连哭带嚎地滚了好半天之后,看见我们谁也没注意他,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直奔大门冲了过去。
他的手刚碰到门板,我就从宗小毛手里抢过折叠弩,一箭射了过去。冷森森的弩箭从王万海两根手指之间钉进了门板时,箭锋边缘也割开了他的指头。后者连惊带吓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冷然开口道:“这个院子里,你随便活动,出门就死。不信你可以站起来试试。”
王万海这下不敢再试了,悄无声息地坐到了院子角落里,一直到天黑都没挪地方。
关灯之后,我就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王万海。差不多快到半夜时,靠在墙角上半死不活的王万海悄悄坐了起来,先是伸着脑袋往怀几他们的帐篷里看了一眼,见那里面没有动静,才挪到院子排水孔的地方。
东北的套院,下雨天也一样存水,所以很多人在修院子的时候,都会在墙上留下一块半块砖的地方用来排水。王万海就趴在那块砖头缺口的地方,把手给伸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工夫,就从外面摸进来一瓶二两装的白酒:“败家玩意儿,这点酒能干啥?还不赶紧去再给我弄!”
“动手!”我破窗而出时,小葵也拉开帐篷从里面跳了出来。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往王万海身边扑过去时,小葵先一步踩在对方头顶,纵身跃上了墙头。
小葵的两只脚刚刚站稳,墙外就飞起一道黑猫似的身形,迎面向小葵伸出了双爪。后者猛一转身,让开对方的一击之后,那道黑影忽然在空中一顿,两脚点着墙头,身形后翻,落向了墙外。小葵跟着追下去时,我也站在了墙根底下。
我的速度虽然比小葵慢了一线,但是也不算出手太晚,仅仅站在墙角停留了一瞬间,马上用双手扳住墙头,翻身落在了院子外面。
等我双脚跟刚一站稳,就看见一条像狗似的黑影借着夜色窜向了房子后面的山丘。
“神行符!”我想都没想就跟在黑影背后紧追了过去。那道影子仅仅绕了几个圈,就把我带进了山沟里。我眼看那道影子绕到两座并排的土包背后,手脚并用地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才慢慢走了过去。
那两座并排的土包虽然长着一人多高的杂草,但是前面却仍然能看出三块石头搭成的坟门。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是大双二双的坟?
按照下葬的规矩,除了夭折的双胞胎,不可能出现并排的两座坟。夫妻坟应该合葬,所以只有一个坟头子;兄弟坟因为有长有幼,所以应该稍稍错开半座坟头的位置,来表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看情形,我眼前的两座坟就应该是双坟。
我唯一没弄明白的就是,鬼魂进出自己的坟墓,为什么还要刨土?
那是黄皮子和野狗才干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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