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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多谋无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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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妃!”那小校匆匆一礼,立刻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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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始创于北齐天宝六年(555年),其寺址原为战国时期魏公子无忌之故宅。寺院初名建国寺,后毁于战火。唐长安初年(70年),高僧慧云云游至汴州,夜宿繁台,到城内汴河有紫气冲天,天明徒步河岸,又见此地澜漪中有天宫影,参差楼阁九重仪象,如弥勒佛之兜率宫院,慧云随发愿建寺。后所督造的弥勒佛像,大放金光,照彻天地,震动人心。巧合的是,睿宗皇帝是夜也于梦中感通宝像奇瑞,且灵应肇发,大有感悟。

为纪念自己由相王龙飞称帝,应其祥瑞,睿宗帝御笔赐名,对大相国寺以特别眷顾,使其极尽造化,风光莫比;另一方面,汴州自古便为大梁故都,天下要冲,至唐代虽为河南道统辖下一地方单位,但自从隋代开通济渠以来,更为“水陆都会”而名扬天下,商贸和文化活动均十分频繁和发达,堪为地灵人杰。朱温这些年来在汴州并未大兴土木,而是以夯实统治基础为己任,劝课农桑、发展贸易,休养生息,因而大相国寺的香客、游人越发多了起来,香火鼎盛。

这个大相国寺就是后世开封的大相国寺,李曜是来过的,不过地点和名字虽然一样,但两次来,这寺庙给他的感觉却全不一样。

大相国寺出名于唐代,而兴盛于宋代。相国寺的前身为建业寺,根据历史记载,公元72年,睿宗李旦感梦于建业寺,为纪念自己由相王而荣升皇帝宝座赐建业寺为大相国寺,并亲书牌额一桢悬挂于山门之上。

中国的最高领导人题字此前未见记载,从唐睿宗开始愈演愈烈确是事实,仅相国寺就有宋太宗、徽宗和清高宗几位皇帝提过字,这是题外话。但李曜当年一直不明白:唐时的国都在长安,也就是后世西安,而此时的开封明教汴州,充其量也仅仅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地级市,建业寺也只是这普通城市中的一个普通寺院而已,那为何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皇帝会感梦于此?好在有文献留存下来。

透过唐朝李邕“大相国寺碑”和宋朝和尚释赞宁的“唐东京相国寺慧云传”,剥去迷雾我似乎隐隐可以出一点脉络和真相,用现在人的话讲叫“炒作”,更商业一点的词语叫“策划”。这样的推测让他自己也大吃一惊,甚至有些得意。现在人所使用的作秀、炒作,原来在我们祖先那里却早已被运用得炉火纯青了。所谓古为今用,终于为现代的炒家们找到了鼻祖。

人物永远是事件的主角,炒作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叫慧云和尚。故事是这样开始:有一天傍晚,百无聊赖的慧云和尚在繁台(繁塔所在地)之上徘徊,忽然就到汴河的北岸仙雾缭绕,佛宫隐隐,好一派西天极乐世界的景象。慧云和尚大受感动,认为佛祖将降大任于己,暗示自己,决心为佛作一项有意义的事情。于是按着佛的指引找到了这片地方,购得郑姓庄园建立了建国寺。同时又到濮阳的报业寺化缘得来钱,一次成功的铸造了一个金身丈二罗汉。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或者慧云和尚仅仅靠着佛祖的暗示修建了寺院,铸造了佛像弄个主持当当,作个一把手,也就没有以后的大相国寺的名扬千古了。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此时大唐刑部派出的访风史官员正在汴州城内进行取缔无证寺院的工作,没有名额的寺院所铸的铜铁像罗汉们也面临着被销毁的危险,说不定建业寺也被面临这样的情遇。此情此景令慧云和尚无限的伤心,抚摸着大佛泪流满面。

绝境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就是机遇,走投无路的和尚或许佛的指引,或许另有启示。

但是接下的事情就有些蹊跷了:据传听到和尚的哭泣,大佛发出阵阵光芒,而此前曾经反对大佛的谤言者们也口生疔疮或舌伸出口外不能言。于是在某个不知名者的告诫下,找到慧云在大佛面前表示忏悔,结果立马转好如初,并自愿到寺院为寺奴。

这样的事情当然很奇特,奇特的事情总是能够引起轰动,马上汴州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奇事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内被报告给上级大员,于是访风史们立即写成奏折上报给皇帝。

此时的睿宗皇帝刚刚把皇帝的宝座从自己的侄子手中夺来,也许正需要一种机会来显示自己的不同,于是另一个策划在京城的皇家大院内产生了,自己的梦想恰恰就感应在远在数百里的旧都大梁城内,亲书匾额改建国寺为大相国寺,并立即命特使送达汴州城。

从此以后大相国寺也就变成了国家级名寺,不但香火旺盛,寺院有皇帝派拨的专款,就连和尚们也享受着政府的津贴,小日子过的悠哉悠哉,慧云和尚也因为此次成功的策划活动成为一代名僧了。

到了宋代,随着开封成为世界最繁华的国都,大相国寺也一跃变成了大宋皇家的寺院了,不但在此做法事,皇帝的家人们也在此举行生日、接待外宾活动。这还不够,大相国寺还变成了全国最大的文化娱乐中心和商贸中心。

据当年李曜来旅游时导游的介绍,大相国寺“祖上很阔”,地有千亩之巨,僧有上千名之多,院有多所,周边的附属寺院林林总总,每日佛号声声,霜钟响起连绵不绝,而成为日后一景所谓“相国霜钟”也。寺院每月开放五次,唱歌唱戏的,耍把戏卖艺的,贩衣服卖药的,卖各种各地小吃的,好不热闹。俗人忙着,梵人们也闲不了。寺院的和尚们忙着开店,忙着收房租,更有甚者忙着作和俗人一样的营生,各色各样的买卖不尽相同,最奇特竟有一个叫惠明的“大师”,做得一手好烧猪肉,竟成为一绝,众人争相购买。

文的有,武的也要有,想当年水浒传中响铛铛的花和尚鲁智深也竟然只谋到一个菜园的职务,可见大相国寺内肯定人材济济,至于得到的高僧也是车载斗量,甚至还有来自国外的洋和尚。也许有了这样的基础和文化的传承,大相国寺毁了建、建了毁,在来来往往千百年来的朝代的变更中仍然屹立在这旧都的闹市中,在喧闹的红尘中半僧半俗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民国的某一天嘎然而止。

民国时期的大相国寺已经有些破败了,原来老院子的四周被居民占去了许多,使本来宽大的寺院变得狭小。不仅仅如此,既便是存下来的殿舍也有些破旧,大雄宝殿上长满了瓦楞子,八角琉璃殿掉了一角,前面的山门有点摇摇晃晃。既然都民国了,从前的好日子当然也就不复存在,寺院里还有八十多名僧众勉勉强强的靠着收些租金和香火钱度日。某天的早上,天气有些晦气,主持叙慧晚起了许多,度着步子来到山门口想是否需要修一下那残旧的山门。忽然就到门外的广场上站满军队,乌黑的枪口直对着寺院。叙慧有些慌乱,颤抖的想问个究竟,一个长官模样的军人来到面前大声地宣布:奉督军冯玉祥将军的命令,大相国寺被接管了,寺内和尚限期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全部撤离。

那一年是公元927年,冯玉祥主政河南,第二年相国寺被改为中山大市场,这座千年的古寺成为一个商业文化场所。再往后……是我大天朝,灰常灰常和谐,就不提了。

李曜一边走,一边心中想道:“炒作是个好手段,就像王氏炒作我的文名,就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手段,我如今似乎也有必要考虑弄点东西炒作一下,也好……”

正念即如此,忽然听见身边的憨娃儿悄声道:“郎君,周围有十二个人在监视我们,分成三队,除了原先就有的那一队尾随,还有一队把住大门,一队散开在我们前面……”

李曜微微露出一丝嘲讽地笑容:“敬翔果然有些能耐,只可惜,多谋无断。”

憨娃儿楞道:“郎君到底是夸他还是损他?”

李曜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不是夸,也不算损。”

憨娃儿莫名其妙:“那郎君的意思是?”

李曜仰头了天空,笑得轻松自在,悠然道:“我笑老天不肯让我这么早死。”

憨娃儿更不明白了,挠头道:“郎君说的,俺听不懂。”

李曜着他,摇头一笑:“运气,运气而已……若是朱温今日未曾离汴,我必丧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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