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刚刚的话很刻薄,但她脑子里只要一出现萧天爱抚楚明珠的那些画面,再一想到两人这次亲密如一人的合作,她就觉得有把火在她胸口灼烧。
萧天对楚明珠要有多信任,才能把上百亿的身家完全地隐藏在她的名下?
裘岩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并不认为你现在这样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采月,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快乐和幸福,但你现在快乐吗?为什么不尝试放下呢?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会比现在这样,让你更难过吗?带着仇恨和怨愤生活,就像坐在牢狱里一样悲惨!你明明可以让自己自由,为什么非要如此地囚禁你自己呢?”
采月刚刚还伤心难过的神色,突然就变了。
“那是我妈!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从七岁起,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妈妈。她为了我吃苦受累地得了重病,这十年来我天天看着她被重病折磨而束手无策。现在,她又刚受完换肾的苦,终于期待着可以稍微地脱离一下苦海,居然就有人杀了她!我为什么不可以恨?为什么不可以怨?就算这个人曾经是我的爱人,我也要他付出应付的代价!”
杀母之仇岂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采月的声音变得激动而昂然,说到最后时,手指还在桌上有力地点了点。可是眼里,泪水却已是控制不住地漫了上来。
安静的餐厅空间里,因为采月的激动发声而引来了其他客人的侧目。
服务生走过来,善意地提醒:“请问女士需要帮助吗?”
裘岩说了声“不必了,谢谢!”
服务生礼貌地弯了一下腰,又离开了。
“对不起,我刚刚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裘岩低声地道了歉。
虽然他刚刚的话没有错,但显然,这些话对现在的采月而言,她根本做不到。人的感情在受到重大伤害后,往往是不讲什么理智和道理的。
采月的情绪因为刚刚的发泄有些难以收住,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很多时候是一个人发呆,夜里常常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没有眼泪、没有哭泣。
她不是不知道要放下,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但她就是放不下。不管是妈妈的死、孩子的死,还是萧天感情的欺骗,哪一样,她都放不下。
她擦去了眼泪,小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吧!”
人是不可以没有理智的,但理智好累!
从小到大,她一直选择坚强和正面地面对一切。可是这一次,采月觉得自己实在承受不了了,或许,她是该任性一回了。
裘岩没再劝她。他理解她,更心疼她。
曾经她也劝他放下,放下他对她的痴爱。他的回答也是,人需要偶尔任性一回。
所以,这一次,当采月对他说了这同样的话后,他只是双眼凝视着她,说道:“任何时候,我都会在原地等你。我只希望,任性完,你还可以回得来。”
人都想任性,但这个世界上,不是每次任性完以后,都可以重新再来过的。
回到家,采月靠在自家的床头,脑子里一遍又遍地重复着裘岩对他说的话:“我只希望,任性完,你还可以回得来。”
裘岩,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不任性就回得去吗?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妈妈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爱情也已经不在了!
既然任不任性都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不任性一回呢?至少,任性完,或许可以帮妈妈报了仇。至于她,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她还要为谁而珍惜、为谁而坚强呢?
只是,当这个仇人是萧天时,要为妈妈报仇谈何容易?
想要找出他杀妈妈的证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绳之以法,在他身上是不适用的。
找杀手杀他?这更是笑话。说起杀人,恐怕专业杀手都比不过他本人。
难怪身为军火商家族头目的阿德斯,生前也只有通过杀死萧天身边的人和通过收购他的公司来实现对他的报复。所以,她也只能通过阿德斯的办法来报复萧天吗?
现在回想一下,那次阿德斯虽然绑架了她,但在仓库其实并没有真对她怎么样。采月想,这其实已经间接证明了,她根本不是萧天真正在乎的人。
他真正在乎的人,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他在乎的,也就只有用林宛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共同名命的云天了。
只可惜,她帮着萧天打败了阿德斯。而萧天却趁着阿德斯的出现,把妈妈给害了!
他一向都很会选时机,有阿德斯这只替罪羊在,若非阿德斯临死前亲口对她说出真相,她怎么可能把杀妈妈的凶手怀疑到萧天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