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岩心疼地望着她:“不是这样的,采月。你要知道你现在需要面对的事随便换作哪个人来都不是可以轻易承受得住的。可是你用这么短的时间却调整了过来,而且每件事你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你真的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采月却只是使劲地摇着头。
“我不是什么不平凡的女人。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不要面对这一切。如果可以逃避,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不,你可以选择不要面对,你可以选择逃避躲开这一切。只要你选择和我在一起,你现在要面对的这一切就都不需要你来承受。可是你没有!你始终坚定地选择与萧天在一起,坚定地选择和他在一起要面对的一切!”
裘岩转过头,看向车窗正前方,接着说道:“采月,我曾经对你选择萧天感到委屈,我认为自己是运气不好,没有在萧天之前在你心中留下印象。
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即便你先认识我,即便你先听说我,你依旧更可能会选择萧天。萧天对你的了解超过了我,你心底的世界他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他爱你爱得疯狂而热烈。你们是爱人,因为首先你们是知已!”
裘岩的话让采月想起了她与萧天初识时的时光。
从他在她中学操场上的月色下,以一袭黑影闯入她的眼帘开始,她的世界就从此变得不一样了。当他再次以萧天的真面目出现在她的眼前,无论他是魔是神是人,她已经无法再拒绝他。
她和萧天的关系总是如冤家又如老友、如仇敌又如怨侣。和萧天在一起,她仿佛永远无法摆脱疼痛,但远离他,她会连知觉都丧失。直到现在,她都说不清萧天于她究竟是未了的孽债,还是难了的情缘?
两人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雅致的餐厅。坐下后裘岩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采月。她的眼下两片乌青,明显是没休息好。她的精神看起来很差,虽然抹了淡淡的腮红,但苍白之色依然掩饰不住。
“你现在的身体还在恢复中,不能过于劳累。一会吃完饭我送你回家,你好好午休一下!”
采月的确觉得疲乏得很,虽然吃了退烧药,但这会儿她感觉体温又升上来了,头昏沉得厉害,巴不得现在就躺下休息,听裘岩这样说就点了点头。
“萧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公司那边的事我恐怕顾不上了,所以可能你得重新找个新秘书了。”她小声地说道,不太敢看裘岩。
“我知道。从听到萧天亲口宣读了他的遗嘱起,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你要离开裘瑞国际,离开我。只是我实在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而且会是这么惨烈。”裘岩的声音也很低。
气氛立刻忧伤起来。
在这样一个像告别一样的时刻,两人都不自觉地回忆起他们在一起共事时的那些时光来。这一路走来,有太多值得留恋和纪念的美好与心酸时刻。
虽然采月一直爱的是萧天,但让裘岩颇感安慰的是采月却是他的秘书,每天大部分时间里陪着采月的是他而不是萧天。可是现在萧天沉沉地睡去,她却要离开他为萧天撑起他的云天了。
他更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是他亲手送她登上萧天继任者这个位置,亲手斩断了她留在裘瑞国际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自己明明可以给她一片平静的沙滩阳光般的美景,她却总是选择迎向风雨,迎向萧天带给他的种种打击。现在的她越来越让他心疼,又越来越让他着迷,可她又越来越像水中的月镜中的花,触手可及却又无法拥有。
往事历历在目,采月鼻子一酸。她突然觉得现在的她就好像一个第一次要离家出远门的孩子一样,有一种断奶的孩子对母亲胸怀的留恋和要离开母亲温暖怀抱的恐惧。
母亲不在了,萧天安静地睡了,现在的她真的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可是她不敢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和看出她的无助。只有裘岩,这个一直引领她、保护她、帮助她的男人,现在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可以让自己放松一点,表现一点自己的脆弱。
在她脆弱的每一个时刻,是裘岩比萧天更多地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把一个男人可以给予一个女人的爱全部都给了她,甚至不能给的他也给了。
她习惯了他的温柔、习惯了他的保护、习惯了他的照顾,甚至习惯了按他的指令去坚决地行事,现在要离开了,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对裘岩的依赖原来是那么地深!深到如果不是现在的云天非她不可,她宁愿永远呆在他的身边,做着萧天的女人却同时做着她的秘书。
她这才知道虽然她深爱的人是萧天,可是不知不觉间裘岩也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她对裘岩的依赖甚至是超过萧天的。
萧天于她如同逃不开的宿命,如同前世就注定的虐恋,即使错过情丝却依旧牵扯不断。
而裘岩与她却是今生美好而凄美的相遇,遇见了、纠缠着、也付出了,却只是注定无法在一起。他们互相欣赏、扶持共事,却只因为差了那一线缘分而只能嗟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