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放手之后,对战也到此为止了。
而从那种状态之中退出之后,龙马先是收刀入鞘,紧接着则是轻咳了起来。哪怕是秋白,此时也能够明白对方的身体状况似乎有点问题了。
过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之后,龙马才稍稍平复,这时他没有再评价秋白的剑术,而是又重新问道,“秋白……你出海的目的是什么。”
秋白微微低头,以眼帘遮蔽自己的眼神——对方问了一个他最初已经阐述过的问题。
“一个人选择出海,理由无非就是那样而已……”
他没有再按对方的意愿给出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他不想说第二遍。
“确实,或者我有点老了……”龙马摇着头说道,敢在十五岁驾船独创新世界大海的人,大抵是不会缺乏“决心”这种东西的。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要是碰到了无法战胜的敌人呢?”他又问道。
这不是什么如果,如果目标是顶点的话,这种情况迟早会碰到的。
然而秋白却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第一次赢不了的人,第二次决然会战而胜之,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当一名剑士止步不前的时候,也就是‘死亡’来临的时候。
一个人说什么样的话,实话还是谎言,越为严肃的时候就越为不同,以秋白现在的样子,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是随意,但是给人的感觉确实他说的是百分之百的事实。
决心或者决意他半点不缺,或许是对于压抑的前世的反弹,在现在这样的世界里,他要做的事情绝不一般。
“也就是说……哪怕是我,你早晚也赢得了吗?”
秋白没有回答。
要说“是”的话未免显得狂妄,可要是说“不”的话又有违他的本心……既不过分自信,也不过分谦卑,这是秋白的态度,他会这样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或许赢龙马这种级别的剑士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但是“赢不了”这三个字他绝对没有想过。
能在完全陌生的世界之中,调戏管理一切的“主宰”的家伙,本身他的……要不他就有一颗大心脏,要不他就是个智障。
“……呵呵,这种想法跟我年轻的时候很相似。”这么说了一句之后,龙马却又突然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回到了剑术本身上,“从短暂的交手来看,哪怕包括最后的你称为‘梨俱’的招式在内,你用剑的方式单纯而暴力,与追求技巧相比,似乎更注重力量本身,当然这没什么不好的,以柔克刚固然是技巧的一种,但如果有别样的优势的话,一路刚到底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样的方式相较于前者,看似需要的是天赋,实则更需要名师。”
“所以……秋白,在再次出海之前,你愿意重新学习一下要怎么用剑吗?”
在龙马看来,“自学成才”的秋白,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块璞玉了,但这不是他做出这样决定的主要因素……这么多年以来,他见过的可以称为剑术天才的人多不胜数,可在秋白之前,他没有存在过这样的念头。
更为重要的原因在于……在人生的最后岁月,与其执着于某些其他的东西,不如再完成最后一件作品来的更有意义。
“当然,刚好我们现在失去了出海的船。”
秋白还能说什么?
从得知对方身份的第一时刻,他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所以事情顺利到了如此的程度,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内,我会重新教你们怎么用剑,不过能学多少东西,那就看你们的能力了。”
“一个月?”
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值得欣喜了,但秋白还是疑惑为什么会定下一个这么准确的期限。
龙马看了秋白一眼,把不需要隐瞒的事实说了出来,“我原本是打算接下来马上返回我的故乡和之国的,因为我们国家存在某种习俗……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在人生最后的时间,我果然还是倾向于完成最后一把剑的……”
定下这个时间限定的理由就在于此,龙马大概只有一个月可活了。
从根本上来说,所有的剑都出自于铸剑师之手,所有的剑士同样也是如此。而不管是出于单纯的传承,还是稍微功利一些的要用“名器”使自己免于被遗忘,很多在末途上的剑士最终也会走上新的铸剑师之路,这甚至可以称为“规律”了。
龙马也不能免于此,现在他也走向了那么一条路了:
用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去铸造最后一柄利器……无论成功与否,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可后悔的,只是……只是还是希望最后如果真的能够造就一柄“不世名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