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冬梅这才收回视线,幽幽叹声气:“哭也哭过了,心也伤透了,可谁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结果……如果可能,我情愿拿命去换他的。”说着,眼圈又红了,脸扭到一边,悄悄拭了泪。
倪荫安静地听,脸上不见情绪起伏。
这时,余蓁端着茶过来,放到二人面前。嘟嘟在她身后,好奇地探着小脑袋。
延冬梅又去看他,竟伸出手拉过他:“你叫嘟嘟?”
嘟嘟看看妈妈,见倪荫冲他笑了下,于是点头:“嗯。”然后礼貌地叫了声:“奶奶好。”
延冬梅一怔,神情动容地揽住他:“诶诶……好,好。”
看得出,她挺喜欢这孩子。
倪荫不知该说些什么——关于嘟嘟,关于逸南,关于七年前。
索性,沉默了。
接下来,彼此话不多。
他们劝她早点放下,找个差不多的男人,结婚,生子,不要再念着那个已经不在的人了……
倪荫听着听着,竟有些恍惚。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倍感幸福,这话说起来怪不矫情的。可她着实经历过,据终点,也就那么一步之遥。如今,这残缺的爱,就牢牢盘踞在她人生中每一个十字路口上,无论选择哪个方向,它都是必经,只能被动的一遍遍感受它,回味它……既而发现,哦,他是我的念念不忘。
世上那么多男人,偏生叫“爱人”的,只那么一个。
他在与不在,她都只想把他小心翼翼的搁在心里。
这是她的事,无关旁人。
外头下了雨,起初淋淋漓漓,最后瓢泼倾盆。
倪荫望着,出了神。
她仿佛看到了美女山,穿透阴雨连绵,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山间,无奈地看着她笑。
他说,倪荫,你就不能听点话吗?
唉,她也想啊。
“走吧。”骆忠则起身,去看倪荫,她望着窗外,兀自出神。他的态度有几分生硬,摞了狠话:“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骆家绝不会认你……我儿子不在了,今天,我就做得了这个主。”
他走向门口,延冬梅有几分为难,她看了看倪荫,慢慢伸手覆住她的:“你的路还长,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余蓁去送骆家二老,嘟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她腿上,好奇地问:“妈妈,爷爷的儿子是谁啊?他为什么不在了?他去哪了?还会回来吗?”
倪荫渐渐有了反应,她低下头,只是揉揉他的小脑袋。
换作别人,嘟嘟早就抗议了,但是妈妈不一样,她的手很软,也很暖,他可喜欢了。
出了大门,骆忠则抬手撑着墙,延冬梅上前扶住他。他的背有些驼,步伐也放缓了,延冬梅叹了口气:“这是何苦来呢。”
骆忠则停下脚步,看向马路对面。
倪倪穿跆拳道服,背着书包,穿过斑马线。
骆忠则慢慢露出笑脸,看着那孩子来到跟前,上下打量他:“长高了。”
延冬梅先上了车,从车里看丈夫,他跟这孩子一直很投缘。
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眼角爬满细纹。自从儿子出事以后,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骆忠则一直在询问倪倪的学习情况,还有跟同学之间的关系怎么样,老师有没有为难他,诸如此类。
倪倪的变化很大,已晓得回应,尽管,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回去吧。”骆忠则拍拍他的小肩膀:“好好照顾你姐姐。”
他转身要走,身后突然有人开口:
“您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