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听得眼睛放光,忍不住抢口道:“如果有了商引,双方在交易时便可清楚得知对方身份、属地,日后便就算在己国提告,亦可无碍了?”
“只是还需相关法令配合,如今老秦和赵国的郡县都只接受国人相互间的提告,如果是提告别国之民,多半是不会接受,不过卫子是老秦的变法大臣,这件事你可以写一份奏书上禀君上,相信君上是会大力支持的。至于赵国,那就更容易了,赵侯是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首先与老秦建立法令互助盟约对赵国会有多大的好处,有了这份盟约,秦赵间商业交易买卖至少也能翻上三倍,这是天上掉麦饼的好事情。”
“赵侯可真是幸运,怎么就是他被这一块天大的麦饼砸中?只是鞅很奇怪,这般好的法令互助,白子何以只选择了赵国?若能同时在山东各国中推行,岂非更妙?”像这种垮地域不分国别的法令推行在先秦时代绝对算是开历史先河的法家盛事,身为法家代表人物之一,卫鞅不激动才怪,心潮澎湃的大良造恨不得立刻就将华夏打造成一个法律共同体方趁心意,这比单独改良秦法似乎更有挑战性。
“正因为赵国弱小且有雄心,我才会选择它,魏国韩国可就未必会这样想;魏国久为霸主,如今肯与老秦合作,无非也是为了西方的利益,可双方建立法令互助盟约却是牵动国本的大事,魏秦素有仇怨,自然会小心提防,无论魏婴魏申都会如此。其实并非只是魏国,就是与卫子同为法家名士的申不害也一样语焉不详,他打得算盘我最清楚不过,现在秦国在韩国面前就是个庞然大物,一旦两国建立法令互助盟约,只怕韩国是要先吃些亏的,赵国可以为了攀上秦国这个盟友不计算初期得失,韩国则不同,毕竟我军只需要经过商於便可直抵韩境,韩国最怕就是养肥了秦国。”
“我明白了,白子这是要以赵国为例,等那些诸侯国见了赵国得到的好处,便会争先恐后与老秦结成法令同盟?不错不错,世人正都是这个性子,白白给得东西不觉珍贵,越是要争要夺,那就越是宝贵。”
“卫子这样想就错了,孟夫子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其实大错特错,其实不均才是催动人心争竞、天下发展的最佳状态,我在梦中见过一个国度,曾经为实现均等而奋斗数十年,起初以为这就是王道乐土,却不知此举泯灭人类奋斗之心,养出的却是一帮帮懒汉,人如此、国家又何尝不是如此?赵国若肯第一个与秦国结成法令互助盟约,那就该得到最大的好处,他国见了好处才想到与秦国结盟,老秦却未必会接受了。这就是要天下各国知道,秦国可以带给他们巨大的好处,可也需要他们有足够的诚意才能得到。你不用这样看我,当年在左庶长府中,这也是你卫子的驭下之术对不对?”
白栋笑嘻嘻地望着卫鞅,这家伙性情转变是件大好事,正是自己喜闻乐见,可也不用在自己面前装傻,难道是欺自己不知他在稷下学宫与孟子论战之事麽?
“哈哈,卫鞅不过驭人驭国,白子却是驭天下、驭宇内,怎可相提并论?白子请放心,赵侯那边就交给卫鞅便是,只是不知白子要鞅如果成全那位钟无盐姑娘?”
钟无盐在武原成名,可真正声名大震却是因为《资本论》上署了她的名字,世人虽知她是个才女,可只要不是傻瓜就会明白这是秦国白子提携之功,卫鞅自然更是心知肚明;他只是奇怪白栋为何会对一个丑女如此青睐,莫非是白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偏偏就瞧上了这位丑绝人寰的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