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工人们就算没见过这位县长大人,也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从亚麻厂到修路,徐君然来仁川县之后给人的印象就是两个字:实干!
所以工人们对他的印象要好过于对白林那个县委书记,这也是为什么白林没敢过来却让徐君然来解决这个事情的原因。
与把仁川县治理的一日不如一日的白林相比。徐君然这个到任之后努力在做事的县长,在群众当中的威望更好一点。
徐君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今天到这里,就是解决问题来的。
“徐县长。你得帮帮酒厂啊。”
“县长,我们酒厂冤枉啊!”
“徐县长……”
几百人乱七八糟的开始说话,基本上就听不清楚什么东西了。
徐君然苦笑了起来,拿着喇叭大声道:“工人师傅们。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作为县长。同时也是县委派过来处理这个事情的代表,我今天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够散开,把路让出来,咱们有什么话,到白酒厂的厂房那边去说,怎么样?”
跃进路是通往城外的主要通道,徐君然可不想这个事情成为影响仁川县发展的麻烦。对于他来说,自己好不容易一番努力才让仁川县有了现在的情况,谁要是敢破坏这个大好局面,他第一个不答应。
“同志们……”
谭明福在外面也跟着劝解着工人们,可这些工人却是没有动。
徐君然眉头皱了皱,对于这个事情,他实际上是很不满意的,这些人就算没了出路,那也是工厂经营不善的问题,说句不好听的话,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堵县政府的大门徐君然都不会生气,可堵着跃进路,等于是在给仁川县的形象抹黑。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却一门心思希望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威胁政府,徐君然扫了一眼低下头不敢看自己的工人们,心里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几十年的大锅饭,已经让曾经的工人老大哥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没错,徐君然就是这么想的,大锅饭毁掉了这些工人的进取心。
什么是大锅饭?
大锅饭是对分配方面存在的平均主义现象的一种形象比喻,它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企业吃国家的“大锅饭”即企业不论经营好坏,盈利还是亏损,工资照发,企业工资总额与经营效果脱节,二是职工吃企业的“大锅饭”,即在企业内部,职工无论干多干少,干好干坏,都不会影响个人工资分配,工资分配存在严重的平均主义。
说到底,华夏的工人们,在前面的几十年里面,已经习惯了不管自己干的工作好坏,只要每天去上班,然后做事就可以按月领导工资。至于他们做的是不是无用功,根本没人去在意。因为企业的盈亏由国家政府负责。
这是社会主义的优点,却也是一种不符合实际的现象。以至于未来的几十年,关于这种制度的好坏,一直都在有人进行着争论。
必须要承认,在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下,极端的平均主义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为彻底根除这一弊病,激发个人、企业、国家的活力和效率,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华夏在总结农村出现的各种形式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基础上。在全国推行农业生产责任制。随后,又开始了企业扩权试点。到1987年,全国已有80%的国企实行形式多样的承包经营责任制,企业内部也广泛开展了以厂长(经理)负责制为主要内容的改革。
但是,即便推行了这样的改革,还是没有办法改变一个现状。那就是经过多年的大锅饭,工人们已经习惯了自己只要去上班,就能够领到工资的生活,甚至于儿子接老子的班。在工人们看来也是应该的。
实际上,改革前的分配制度,主要是按级别工资和资历工资进行分配。也就是说,级别越高,工资越高。资历越老,工资越高。比如,一个厂长,如果他的干部级别不及一个工程师高的话,那么,他的工资就没有工程师高了。这种分配制度的理论依据是这样的:干部级别越高,说明他的责任越重。于是,按照“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工资也就越高。当然,这种级别与责任的对应关系。是粗线条的。级别对责任的描述,并不精确,但这也是不可能达到数学般的精确的。
而工龄工资,则是建立在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基础上的。一个人参加了工作。他创造的价值,一定是多于他的工资所代表的价值量的。是为剩余价值。一个人工作年限越长,资历越老,说明他为社会创造的剩余价值就越多,因此,按照“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他就应该得到较高的工资。
至于各行各业同级别的工作者,都取相同的工资,其实不能说是平均主义。
比如,一个在低收益的纺织厂里工作的工人,他的工资与同级别的高收入行业的石油工人的工资相同,在理论上说,就不能认为是平均主义。因为,在公有制社会中,生产资料是全民所有的,大家权利平等。所以,石油行业的高收入,纺织行业的工人也是有份的。而纺织行业的亏损,石油工人同样也是有份的。级别工资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把这种差异消除,实现红利分配的权利平等。
当然,国企改革当中出现了更多的问题,比如后来打破“论资排辈”的政策,这一缺乏远见的反传统文化的理论,最终导致产生不公平的分配制度。因为,就芸芸众生来说,人的智力、能力,其实相差不大。真正的天才人物,是少数。而人的社会实践,又是人的知识和能力的一个来源。所以,“论资排辈”是建立在这一社会经验上的,资历越老,实践知识越丰富。打破“论资排辈”,只对少数人有意义,因此,也就只能因人而论,一旦作为普适性的制度,就与常理不合了。而这一思维的直接结果,就是按岗分配。岗位工资的多少与人的资历无关,也与人的学识无关,只要具有在这个岗位上从事工作的资格,就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并取得相应的报酬。但这一分配制度,基本上可认为是拍脑袋决策。这不是说在制定这一机制时,没有花脑筋,而是根本没有用。因为,一个岗与另一个岗的责任差别,是无从计量的,按岗分配就成为只为拉开差距而拉开差距的分配,与企业建设与发展没有直接关系。结果,这样的分配机制非但不能激励国企员工的积极性,反而挫伤了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或只成为某些人“开小灶”的借口。
而打破用人机制的大锅饭的问题,社会影响就更大了。打破用人机制的大锅饭,本意是迁就能力不强的领导,当他们没有能力领导职工和发展企业的时候,可以允许他们解雇职工的权力,“减员增效”。但是,生存是人的最基本的权利。在社会还没有建立完善的保障体系的时候,使国企职工失业,无异于表示由于他没有竞争力,这个社会已经不能容纳他,他只能自生自灭。这当然就会产生巨大的社会问题了。所以,国企的大锅饭虽然打破,但社会保障的大锅饭又要建立起来,否则,是要迫使人们行使自然的权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徐君然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这几百号人吃上饭,这样他们就不会影响仁川县的发展了。
眼看着工人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和谭明福的劝解而离开,徐君然想了想说道:“同志们,大家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到咱们县这么长时间,我徐君然答应的事情,有没兑现过的吗?我在这里答应大家,只要你们离开,保证把白酒厂的问题解决掉!”
“是徐县长。”
“就是那个从省里来的徐县长。”
“听说他还真做了少事。”
“亚麻厂的事情就是他解决的,现在亚麻厂的人都在念他的好。”
不得不说,徐君然之前在仁川县的所作所为,成功的让他在群众当中打下一个非常好的群众基础,并且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帮助他成功的让工人们相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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